第八章 仗义直言
        驻大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终于上了乱葬岗，自从升了总兵，就很少亲自来了，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数以万计，深吸口气，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凡平已知死期将至，心态变得豁达，胆子也大了不少，厌恶的道：“驻一毛，你残害那么多无辜之人，不怕他们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

        “呸，这些人又不是我要杀，冤有头债有主，找郡主去，干嘛来纠缠我。”驻大胆硬生生的解释，连他自己都发虚，接着又道：“你仗着凡正那老王八，横行霸道，曾打伤我儿两根肋骨，可记得？”

        “天下乌鸦一般黑，我咋记得，要真是我打的，在这里给您老陪个不是。”

        驻大胆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有何遗言？”驻大胆最爱享受别人的痛苦。凡平抬头望向西方天际，遮天蔽日的乌云，滚滚而来，乃暴雨降临之兆，转头亲切的问道：“驻兄，家中今日晾衣否？”这没来由的关心，让驻大胆脑壳上冒出数个问号，疑惑道：“我家晾不晾衣，关你屁事！”凡平脸上挤出一丝伤心之色：“你瞧那西边乌云，几个时辰后，便会有雷雨，你若不回去，别人就要替你代收了，另外还要送你一頂绿帽，我看你的头型，蛮适合带绿帽的。”驻大胆行事凶残，可这脑袋生锈笨拙，哪知其中暗语，追问道：“把话说清楚。”凡平便将其中猫腻，娓娓道来“上月，七月十八，下午，你家娘子如往常一样，悠闲着在前院散步，天气突转，下起了漂泊大雨，院中晾的衣物还来不及收，路过的王代，见大门敞开，一只湿润的红杏正站在屋檐下，整理容妆，心道机会来了，进院收起了半干半湿的晾衣，领着你家娘子进了屋，半个时辰才出来”

        “放屁，我家娘子端庄贤惠，恪守妇道，从不干伤风败俗之事，你再胡说八道，休怪我先将你的舌头割下来。”

        凡平委屈的道：“我胡说，这事可是人尽皆知，据说当时还有一帮人驻足观看”接着转向李木道：“是不是？李兄”

        李木似乎沉浸在某种画面中，顺心道：“是，是，是，很美。”驻大胆转身怒目而瞪。李木这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赶忙辩解道：“驻总兵，刚才是我胡言乱语。”

        凡平添油加醋的道：“这件事，可是你在酒馆，与人畅饮闲聊时，我在旁亲耳听到的。”一柄怒剑指向李木的咽喉。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来的总归要来。李牧坦白道：“那日你家门前可不止我一人，你家娘子金莲将院门大开，又穿的风情娇艳，在院中晃来晃去，吸引了不少人，王代胆子大，先大家捷足而登了。”

        “混蛋”驻大胆大怒，平常眼中的金莲贤妻娘母，只不过还没子祠，哪料是外洁内脏，双眼阴沉，盯着李木道：“当年我与金莲的婚事可是你拉的长线，还对他赞不绝口，三十岁了，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守身如玉，贞节只是在一次意外中，失掉了，怎么拜了堂，成了亲，心性大变。”剑尖刺破皮肤，留下一竖血痕。李木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的道：“驻...驻大爷，不关我的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也知道金莲曾是郡主的丫鬟，其主有那德行，你娘子如此也不足为奇。”

        “你这是让我当了一回老好人，我也得好好感谢你。”

        危机之下真相尽显，李木不敢再隐瞒“你与金莲的婚事，是郡主命我，牵的红线，你替郡主做了太多的事，故派金莲卧底，监视你”随即双腿跪地“驻大爷，我说的句句属实。”

        驻大胆仰天长叹：“我替郡主出生入死，甘为牛马，她却不信任我，还把我涂成了绿色的活王八。”手中的长剑随手壁不停的颤抖，一脚将李木提飞出去。李木倒摔在地，两掌撑地，两脚不停的后登，边退边道：“你可不能杀我，其实....其实我也是郡主派来，报告你的一举一动！”驻大胆停住了刚扬起的怒剑，心道：“我若杀了他，这份总兵事儿是保不住了，小命也岌岌可危。”掂量了利弊后，威胁道：“此事休得再提。”接着面向另一士兵程然。程然正捂嘴偷笑，见驻大胆望向自己，慌乱道：“我可不是什么探子，今天若不是你唤我来，现在我还在马棚喂马。”驻大胆微笑的点了点头，手中长剑一刻不停的刺了过去。程然腹部中剑，口中溢出鲜血颤抖的手指，指向驻大胆“你....”剑拔尸倒，驻大胆擦了擦剑上的热血，望着程然的尸体道：“少一人知道，多一份安全，安息吧。”右脚一踢，尸体沿着斜坡，滑入深坑中。鸦群一阵骚乱，纷纷俯冲而下，盖住了尸坑，除了震耳欲聋的鸦叫声外，只能听到撕扯之声。不到十息，鸦群又盘旋在上空，坑中的程然，只剩下一副骨架，骨上还粘连着沙粒状的肉屑。

        “好了，该送你上路了。”驻大胆转向凡平道。

        凡平最后深深地回望安平镇方向，作最后的告别，接着闭上了双眼。驻大胆用眼神示意李木下手。李木拍了拍裤脚的泥土，惯性的拔出寒刀，向凡平后颈斩去。突然，一道身影如疾风般从李木、马大胆面前掠过，李木保持挥刀之势，驻大胆则呆若无神的站立。瞬息之间，这道残影便取走了两人的性命。凡平紧闭着双眼，等了许久，头未落，人未亡，睁开眼，泪水夺眶而出，喜极而泣，冲向那道残影，跪地抱腰道：“父亲”原来这道残影乃凡平生父凡正。凡正与县太爷，出镇采购兵器，回镇途中，衙差飞马来报，得知凡平被抓，即将斩首，骑马飞奔而来。凡正摸了摸凡平血迹斑斑的乱发，声洪有力道：“平儿，以后行事切莫鲁莽”紧接着递出一个包袱“时间不多了，你得马上离开，包袱里有三百两白银，一直向西走，在外躲避一段时间，再回来。”凡平接过包袱，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口中却难出一字。凡平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响，依依不舍，向西而去。

        凡正高大的身影屹立在乱葬岗上，目光一直索向凡平离开的方向。此时身后传来马蹄声，凡正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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