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课：塞翁孔桥（03） (2 / 2)
        这些细节，程天麟当然不知道，也不关心，走投无路之际，突然柳暗花明，莫名其妙地突然就能挣到五百大洋，楚桥因又一文不抽，让他都有点…..怎么说呢……仿佛要如梦如幻了。

        公园里游人散尽，冷冷清清的，出于节约用电的考虑，除了远处楼台一片辉煌外，到处都黑得瘆人，连桥上的景观灯也关掉了。“这黑灯瞎火的……”阿蕊没有说出下半句，因为楚桥因指了指，告诉他法师已经在桥头了，阿蕊马上毕恭毕敬起来。转过去，这才发现，桥头摆了两只电子发光的蜡烛，一个黑影杵在那里。再走近，看清是穿了中山装的男人，还戴了墨镜，手里拿着黄裱纸一类的东西。阿蕊不敢多问，就听楚桥因安排，听他们俩絮絮叨叨半天，又听到问她有没有带姐妹的照片，阿蕊说没有带，“那就算了，稍微费点周折，不碍事。”

        然后听到法师不知道念的什么口诀，晃晃悠悠踱上桥，阿蕊要跟上去，楚桥因说“过桥是法师的事，能度她不能度你，你要过去可就回不来了。”阿蕊就静静地看着法师在桥上手舞足蹈，忽而一个滑步横卧在地，忽而又一个劈叉碰到桥栏，阿蕊小声说：“真挺辛苦的啊，人家这钱不白挣。”折腾了半个小时，过了桥，又折回来，法师整装肃立，仪式告成。阿蕊终于松了一口气，楚桥因掏出一粒药丸，从怀里掏出一瓶没有标牌的水，说是法师奉送的灵药，阿蕊赶紧就水吞了。阿蕊看楚桥因把红包双手奉上，法师随手揣进兜，收拾东西扬长而去。

        站在远处一直看热闹的保安走过来，问他们在干吗，楚桥因说“搞个小仪式，借用贵地。”好像看得眼熟，又说“白天呆了一天，这么晚还不回家啊。”保安说：“过两天有活动，我们轮班检查。”楚桥因兜里摸出烟盒，递上一支烟，一看带出来一张五十的钞票，顺势递了过去，“辛苦辛苦，买烟抽。”保安接过烟和钱说：“这块不能抽烟啊。”保安走了，阿蕊说：“什么啊，比我们挣钱还容易。”

        开了张，开门红，两人又去灌酒。这次要了几个硬菜，但服务员的脸色还是很难看，程天麟说：“什么世道，看见钱不香吗？”

        楚桥因说他准备得不错，还挺像那么回事，程天麟说：“废话，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这段时间每天看视频，学《易经》，别说，还真长了不少见识，天之道，以人文本，人之道，以无为本。”

        楚桥因说：“打住打住，别的本事没长，蒙人倒是真的。这可不像你啊，真是颠覆了我的世界观。你那跳大神的功夫真可以，尤其是桥上的腾挪起伏，怎么做到的，没看出来你还好这口啊。”

        程天麟说：“鬼扯，就像随便扭两步完事，黑里麻乎的，又戴着墨镜，什么都看不清，差点没摔死。”楚桥因笑得颤抖。程天麟又说：“但说真的，蒙人我倒不觉得。你看啊，人心总是有怀疑，有期盼，就跟人的肚子一样，不管什么原因，只要饿了，饿得快死了，就要给吃的，先救了人命再说。不能说这个吃的是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不能给这个人吃。我们做这个事，就是给快饿死的人一口吃的，不管有没有那么回事，顾客了了心愿，就缓过来一口气，我们就是功德无量了。况且啊，那种事，未必没有。”

        “是啊是啊，未必没有，未必没有。”这次楚桥因没有抬杠，因为他现在也不敢肯定，到底有没有，或许是从来不敢肯定。

        程天麟又问道：“我看你给那个女孩吃了什么东西。”楚桥因说：“就是一粒安神丸，让她睡个好觉。”程天麟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这一次喝得更多，耗时更晚，服务员在一旁恹恹地翻白眼，楚桥因邀请她一起来用餐，服务员扭过去骂道“神经病”。楚桥因小声说：“这我可是真心的，人家不领情哈。”

        程天麟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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