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羽箭 (3 / 5)
        ……

        到了夜里，孟虎就不再嘶喊了。在胡四给他灌下一碗清水后，终于悠悠地醒来。

        许存听见苏醒后的孟虎在不停呼喊自己，终于硬着头皮进了军帐，哆哆嗦嗦拉住他的手，可依然不敢去看那张已经乌青浮肿的脸颊。

        醒来后的孟虎一反常态，变得嘴碎起来，唠唠叨叨地不停絮叨着：说刚才看见自己老娘了，身子还是硬朗的很；说老大不该骗他吃了那么多人肉腊干，害得自己喉咙干涩的厉害；埋怨老胡不该诓着他去挨了郭璠的军棍，屁股蛋子到现在还疼呢；还说饭桶欠他多少只羊腿，可不能赖账，说鹿哥儿答应给他娶个胖胖的娘们儿，得先验验是不是黄花闺女……

        听着孟虎瞎叨叨，许存诸人的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些。仿佛又回到了蔡州翁城边的军寨里，一群光着腚的汉子们，挤在土炕上斗嘴打趣的时光。

        胡四死性不改，一如既往地在嘴头上讨着便宜，大包大揽的说着要亲自出马替自家兄弟把关，去验验弟媳妇的货色……

        孟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嘟嘟囔囔的骂着，声音却越来越低沉……

        许存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渐渐听不到声音的孟虎，终于狠了狠心，抓起那只羽箭用力拔了出来！

        孟虎如释重负般的长叹一声！

        很奇怪！孟虎真的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甚至听上去还饱含快意！舒缓而有力的吐出一口浊气，仿佛是在庆幸自己终于得到解脱！能够永远离开这个羊腿极度匮乏的世界，他深感欣慰！

        胡四抽泣着给孟虎擦洗身体，许存失魂落魄的出了军帐，独自走到一处无人角落，低声沉闷的嗷嗷呜咽着像一头受了伤的野狼，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血渍糊喇的羽箭。

        厮杀汉们的确已见惯生死，可要眼睁睁看着最亲近的兄弟死在自己怀里，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又该如何去面对？

        虽然没有人会去指摘他，但许存却在不停自责着；作为主将，他没能保全自己的副将！作为兄弟，他却弄丢了孟虎的性命！白帝一战，注定会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忘却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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