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对赌三局
        齐旋自阁主去世后，心无旁骛，专注武学，十几年来进境迅速，深入红月赌坊，却不慌乱，适才三分力运于左掌，七分力对向三鹰，只觉三鹰内力虽不如自己，却也逊色不多，待和二鹰联手，自己难免不敌，如何分身保护少主？眼下只能谈和，化干戈为玉帛解了眼下局势，日后便不用再怕。当下抱拳赞道：“三老好掌法，多谢三老掌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

        二鹰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眼下局面自然是己方占优，但远远达不到碾压之势，倘若拼个你死我活，这三人纵有一个活着离开，红月赌坊便与百叶阁结下不解死仇，后患无穷。但若是让他们安然离开，岂不是显得“悍鹰三老”乃软弱无能之辈？单老板那边如何交代？稍一思索，便道：“齐三爷过谦了，老朽开门见山的说，贵阁少主二度闯我赌坊，倘若不给个交代，咱们兄弟三个无能那是不屑说了，但却累的我们单老板在江湖中面上无光。既然事出赌坊，便让贵阁苏公子与老朽不成器的下人对赌三局，输赢各安天命，赌后永不相欠，齐三爷意下如何？”

        齐旋心想能不动手便不动手，赌局有输有赢，赢了最好，输了再做计较，便向苏放问道：“少主意下如何？”

        苏放此时颇为后悔，自己不听劝阻，导致这番羊入虎口，骑虎难下的局面。本以为己方纵是武功不敌，碍于百叶阁的威名，料想他们也不敢与自己为难，哪成想对方毫无顾忌，说动手便动手，适才那麻脸汉子双掌拍来，虎虎生风，功力实不在方玉江之下。除了赌赢对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当下说道：“如何赌法？赌资多少银子？”

        方玉江道：“赌银子不免落了俗套，怎能彰显“放荡公子”的威名？对赌三局，掷骰子比大小，大点为胜，输者砍了一只右手。”

        苏放“啊”的一声，失声道：“这…这…手砍掉可就长不出来了。”

        方玉江满脸鄙夷，冷笑道：“苏公子放宽心，能不能长出来，待会儿自然会见分晓。”说着双手轻拍两下，四个红衣家仆抬着一块数尺长宽见高的方形巨石，周身暗绿油油，在亭中一放，顿时激起一片尘土。

        苏放认得这是红月赌坊出名的聚赌绿石，出自盘龙洲极北寒地，坚硬如铁，妙的是不受外力侵扰，在此石上聚赌，任你内力通天，武功盖世，也做不了假。看来他们算准自己会来，早已安排好了。

        三鹰大袖一挥，两支骰盅平平飞过来，稳稳落在绿石南北边上，里面各有三枚骰子，微笑道：“齐三爷，苏公子哪位来赌，请落座吧。”

        苏放和齐旋两人一时无声，苏放脸色苍白，显是害怕赌输以至遭受砍掉右手之罚，齐旋则是担心倘若自己断手，对方突然翻脸，刀剑齐施，到时候只有任人宰割，再也回天无力了。

        正在两人踌躇不前之时，一个小小身影越众而出，坐在绿石南侧，笑嘻嘻道：“少主，往日都是你赌我瞧，这次就让给我也赌一把好么？”语音腼腆，正是金宝。

        苏放苍白的脸上铺上一层红色，说道：“嗯…那也好，我向来都是输钱的，你…肯定比我运气好。”

        齐旋暗叹一口气，关键时候，少主竟不如一个小斯有担当，有魄力，何时才能担起阁主重任。

        那麻脸汉子早已擦干嘴角血渍，对着苏放轻蔑地哼一声，靠北坐在金宝对面，抱拳说道：“小兄弟请了。”语气竟是颇为客气。

        一言甫毕，手掌下抄，握住骰盅倒转过来左右摇晃，金宝依样施为，两人同时将骰盅放在绿石上。

        一时间针落可闻，金宝脖子上沁出一层细汗，缓缓掀开骰盅，只见三个骰子，一红两黑，一个六，一个三，一个四，总共十三点。麻脸汉子也掀开骰盅，却是两个六一个三，总共十五点。

        苏放一看要遭，正没计较该不该遵守赌约，却见金宝早已拿起绿石上备好的匕首，寒芒一闪，右手齐腕断开，手掌骨碌碌滚到地上，鲜血淋漓。

        苏放抢过去抱起金宝，急忙撕开衣衫包扎整个手臂，可那血如泉涌，哪里止得住，仍是呼呼涌出，金宝面如金纸，疼的满头大汗，牙齿不住打颤，颤声道：“少…少主，我太…笨了，第一次赌博就输了，不…不要告诉我妹妹，她要笑我…”苏放道：“没事，没事，她不会笑你。”金宝道：“我…我…少了…手，少主，你还要我服侍么？”

        齐旋见金宝眼神飘忽，已经痛得迷糊了，急忙封死他半身穴道，这么一使力，忽觉手指软绵，生出有心无力之感，待瞧见凉亭角落一盆香薰白烟袅袅，顿时大惊失色，抽出背后梅花棍，在地上一顿，怒道：“好不要脸，竟做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下毒之事。”

        这毒烟是红月赌坊惯用伎俩，求自九鹿洲五毒堂，色白无味，极似熏香，中者昏昏欲睡。本来红月赌坊二老以为收拾这三人轻而易举，却想不到齐旋功力如此高深，比之十几年前的苏锐龙不恐多让。若要硬拼，免不了死伤，便在抬来聚赌绿石时，命方玉江点起毒烟。正常来说，中毒之人都在吸饱毒气之后晕倒在地也发觉不到自己已经中毒，可齐旋毕竟不是常人，稍微使力便即察觉异常。

        三鹰笑道：“齐三爷请勿动怒，如此行事迫不得已，也是为了免伤两家和气。”

        齐旋知道今日不能善罢甘休，怒哼一声，一棍砸在青石桌上，轰隆一声，碎石四下纷飞，叫道：“我来断后，少主快走。”

        苏放再也没有来时的胆气，抱起金宝，低头逃窜出凉亭，忽然后颈寒气逼人，一撇眼间，竟是锦云持剑刺来，往前急奔两步，避开长剑，空中黑丝飘飘，长发已被削下一撮。苏放心口吃惊，倘若稍微慢些，脑袋也要被削掉了，想不到锦云不但会功夫，而且如此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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