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3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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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3 / 3)
        “江南弊处所在,不在折子上。小侯爷,闽浙的农田只要我上的那份折子在洪大人手上就算是保住了,只要保住了,何必纠结于此?洪大人没有参与到此事之中,改稻为桑的事不是他的初衷。也没人逼我上这道折子,是我自己要上的。我也告诉过你,二皇子在闽浙的时候,他们确实派了两个人来,只不过是太傅门上的两只走狗罢了,不成气候。想必现在已经成了两具尸骨了。为今之计,是尽快查清岭南之事,沿海四省的港口码头还等着小侯爷去办呢。”陈宏瑞回答道,这其中的利害,从他上任闽浙总督以来,到现在他都没有弄清楚这上头的人是谁,或者说至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闽浙总督,上面的事他不知道,下边的事也多多少少都被蒙在鼓里。

        “不错,说的不错。还是小看你了,一份奏疏就保全了洪武。你知道这份奏疏无论交到谁手中,最后都会交到洪武的手里,只要洪武捏着这份折子陛下就不会对他动手,你这是给了你恩师一个免死金牌啊,大夏自开国以来历代先皇都不曾赏过什么免死金牌,倒是你好大的胆子,待行天家之权?洪武靠你这份折子能保得了多久?如今满朝上下,跟洪武沾上关系的都想着怎么开始自保了,门下省黄门春的大门都被踏烂了,都想着怎么撇清跟洪武的关系。你自封疆以来就少有与他联系,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偏偏是你给他伸了手?若让陛下知道你那份奏疏的作用,你猜陛下会怎样?”李子风说罢,看了看一边的郭昶坤,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郭昶坤在两广被抓时,就这么简单的一跪,不仅保住了性命,就连两广的烂摊子也丢到了萧瑟的肩膀上,两个封疆大吏,再这样的局面下还能安然无事的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几二十年,足可见两人的道法高深莫测。

        “你是梁茂卿的得意门生,与门下省的黄门春也有几分交情,沿海四省的事你装疯卖傻躲了十几年,如今陈大人一份奏疏保住了洪武,可不知郭大人怎么保得住这两个老恩人?黄门春如今敢在京都大开门庭广纳门客,你就没对他有一点点担心?梁茂卿又坐不稳那张椅子,郭大人也不担心么?”李子风又朝郭昶坤问道。

        这是李子风第一次在二人面前发怒,为的是洪武手上的那份折子,这份折子谁都想要,在洪武手上能保命,在隆庆帝手上就会血流成河。看似陈宏瑞只是按规章上了一份奏疏,实则现在就是这份奏疏现在护着那些人。

        “小侯爷,有些话有些事能说,有些话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岭南沿海的事,牵扯颇大,个中曲折想必我二人不说小侯爷也能想得到,这份折子在老师手上,保住的不只是一个人的命,多多少少能保住大夏的半壁江山。事情可以查,但是怎么查你我都不能插手,我想老师也在查这件事,我也相信这件事只有老师能查。无论是岭南的毁堤淹田还是沿海四省的粮案,所牵扯的人,都跟宫里脱不开干系,无论怎么查,那些人都想着办法往宫里扯,就算是北镇抚司,就算是大理寺,也不敢把手伸到宫中十六衙门。一旦牵扯到宫中十六衙门,小侯爷可想到这是什么后果么?今年端午前,岭南淹了两条大堤,沿海的第一场风雨毁了上千条船只,入冬来,北阳对边疆的攻势越来越猛,甚至打到了嘉定关外。内忧外患,都在这个时候一触即发,如果小侯爷要这个时候再发难,将这两件事有关的人都牵扯进来,那这事情要谁去办还有谁能办小侯爷想过么?小侯爷就没有想过为何北阳陈兵多日,到洪大人被罢才发起进攻?”

        李子风问道:“陈大人这么相信自己的老恩师?真的相信这两件事的背后没有他的份?还是陈大人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北阳的事难不成陈大人的老恩师也有参与?北阳打着苦战,家弟节节败退至嘉定关,就等着在嘉定关内南山关外给予司马老儿致命的一击,如今陈大人却说北阳发起进攻的事与洪武有关?”

        李子风一连问了好些个问题,陈宏瑞没有回答,李子风继而问道郭昶坤:“郭大人又有什么要说的?二皇子与我不惜一切保住两位大人,不是让你们两个在我面前装傻充愣的!”李子风怒将茶杯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两人一脚。“到底是谁逼你上那份奏疏的!说!”李子风指着陈宏瑞喝道。

        “小侯爷!没有人逼我!大夏积弊已久,江南尤为慎重。若侯爷揪着这两件事不放手的话,逼死的不是洪大人而是大夏朝廷一半的官员。陛下做不了的,小侯爷未必就能做的。小侯爷可想过,这两件事牵扯到的人都捉了都杀了,又能怎么样?大夏还有官么?要循序渐进,而非一蹴而就!”

        李子风闻言,楞在原地,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循序渐进?不到四年的时间,能做得到么?

        “复之说的不错,万事都不是一口就能吃成胖子的,事要一件一件来,活要一件一件干。如今北边打了起来,陛下重用洪武,也是逼不得已的事,就算现在折子在陛下手上,也不见能怎么样,毕竟今年北边的粮草还需要人去凑。复之的折子保住的不仅仅是洪武一个人,还有北边无数的战士,小侯爷,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为今之计是尽快查清岭南的事,然后赶紧往沿海四省打通海上航线,才是大夏现在最重要的事。江南氏族文豪把持江南财政多年,早已成势,若想在他们嘴里分一块肉不比在北方打战容易。”复之是陈宏瑞的字,郭昶坤见陈宏瑞说的差不多了,李子风也想清楚了几分,便出言安抚两人,这两件事争执不出的结果的,只能循序渐进,陈宏瑞说的不错,李子风也清楚,但是自己所剩的时间不足以让自己把这些事都做完。陛下等着马踏北阳,自己急着查二十年前的旧案,算起来,还有好多事等着自己做,但是时间不多了。

        “都说慢慢来,不着急。但是我李府的人却一刻也不敢停歇,都在前线战斗。我爷爷六十多了还要去北阳,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办事。我弟弟才十七岁就领着三军,与北阳名将司马清风从边疆打到嘉定关。是啊,你们都不急,有些在等着看我李家的笑话,有些在等着我李家交出兵权,更有甚者盼着我李家从大夏这块土地上消失。都不急,大夏的安危不急。大夏亡了他们大不了换个主子继续做他们的王公大臣。北边的也战事不急,就算是打败了,受到惩罚的不过是我李家的人他们大可事不关己。江南的事也不急,反正从中收益的是他们,无论怎么查也不敢往他们头上去查。是啊,那我李家又为什么这么急呢?急着重启谍网,我爷爷不辞年迈千里深入敌国;急着安定边疆,我弟弟十三岁就入伍领兵;急着稳定江南,让我这个病秧子一次一次拿命来赌我会不会死在江南。他们急什么?急着看我李家老的老小的小都在上下奔波,他们就能从中获取快感?官场生吃人肉,死了也要剥皮抽筋,大夏的官场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朝廷之上,敢说话的被活活打死在宣武门前,敢办事的被硬生生的从封疆之处让锦衣卫押着进诏狱。庙堂之外,敢反抗的都被埋在了野猪林。这些,都不急么?不急么?”李子风说着说着,不禁发起怒来。

        “小侯爷所言,陈某不敢断言,但是大夏积弊已久,需割肉腕骨,辅以药石方能图之,而非像小侯爷这样,哪儿痛就砍哪,若是这般治法,砍完这些,大夏还有几分?李府所受,是非常人所能,这也是李家能手握大夏三军,世袭罔替侯爵的原因。其实小侯爷说的不错,但也不对,急的人不止李家,还有无数人,为这些准备了十几二十年,他们默默无闻,一样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行事。大理寺的钱文升,兵部的唐青书,兵部侍郎黄荣佳,刑部侍郎陆渐鸿,还有许许多多不能透露姓名的人,他们不比小侯爷活的轻松,不比小侯爷容易,也跟小侯爷一样,赌上了身家性命。”陈宏瑞说罢,拱手弯腰朝李子风一拜,缓缓退出了门外,郭昶坤见状,同样行礼退了出去。

        只留下李子风想着陈宏瑞的那些话,原来大夏的官场,血性都在这些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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