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暮去朝来颜色故 (1 / 2)
        龙啸天踏进院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天空，天空是明亮而高阔的蓝色，秋高气爽的模样，已忘记有多久没这么认真的看看这些随处不在却又从来不经意间错过的平常景事，一时间感良多，却只道天凉好个秋，然后他收回目光和杂乱的思绪，看见院子里站着孤傲似雪冰冷如霜的背影，白衣男子似乎正在细心观看花台上含苞绽放的秋菊，听见脚步声响起却并未转身，只是轻轻开口：“我于杀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瞧，这花开的多美。”

        白衣男子虽未转身，龙啸天却已认来人，这一袭白衣胜雪，气质孤高冷逸，除了他七杀尊主还有谁。心中微微吃了一惊随即泛起满腔杀意，但最后还是平稳的开了口：“真没想到站在皇帝背后的是七杀。“

        寒凌绝瞅了一眼老者，微微自嘲：“我和他都只是棋子而已。”

        龙啸天这才是真正的吃了一惊：“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么大能量将一个社稷之主和一个杀手之王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想不到只是因为你站的不够高，站的越高，也就越寒冷，你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你才知道你的生死皆在别人的一念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我皆棋子，区别只是在于你完全没有意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寒凌绝似乎压抑了很久一口气说了很多江湖秘辛，又或者在他眼里龙啸天已经是一个死人，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会泄露秘密，死人。

        “有时候我倒宁愿自己多知道一点，至少不会蒙在鼓里死的明明白白，一手扶持的无能太子反咬一口，赤诚相待的忠心下属临阵背叛，可怜我一直还以为纵横一生问心无愧，为了名利却连累我的挚友谦翟惨死，连他的遗孀也被我手下的人出卖，最后还辜负我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可悲呀！可谈呐！”龙啸天似乎也是触景生情，眼中已饱含泪水，英雄豪杰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寒凌绝终于转过身来，但见对面的老者一身破破烂烂，霜鬓颜衰，浑身恶臭难当，一脸风尘的疲惫，神情更有几分哀莫大于心死，正是枭雄穷途末路，英雄迟暮之时，他的脸上却开始流露出一丝笑意来：“我一向认为杀人是一种艺术，在合适的地点，在合适的时间，鲜血喷涌那一瞬间就像烟花刹那之间绽放般凄美，内心瞬间被填满，然后感到无比满足。”

        龙啸天看了看寒凌绝没说话，似乎还没从刚刚的悲痛中走出来。

        寒凌绝看着龙啸天这副模样，却突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突然笑不出来了：“二叔，我一直将你视作我的一生之敌，虽然我早就可以杀了你，但我告诉自己这些年我所受的苦决不能这么便宜的让你死，我精心策划了这么多年，让你众叛亲离，愧疚难当，让你有苦说不出，有仇报不得，我这一生走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看你痛不欲生，这本该是我一生之中最完美的一次杀人艺术，我本该很高兴，心里本该很满足，可为何我现在心里空落落的？”

        龙啸天淡淡的看着寒凌绝，神情中带着几分怜悯：“原来你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只有弱者才可怜，软弱本身就是一种罪业。”寒凌绝神色中再也看不见半点帐然若失，再次成为那个冰冷自信的七杀尊主，顾盼之间，天下人的生死尽在其手。

        “尊主，迟则生变，是时候送他上路了。”屋里一直喝茶的龙袍年轻人突然插了一句。

        寒凌绝轻蔑的扫了一眼屋内，冷哼道：“本座行事，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顿了顿又看着龙啸天开了口：“二叔，最后给你留个体面，是你自决还是劳烦我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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