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节一过，到了初六七，集体户的人就都陆续回来了。我们又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打柴劳动。每天早晨吃完饭，我穿带好衣服，打好绑腿，拎着工具领着大家跟着马车走五六里地，进山打柴禾。其时大家都很自觉，也不用喊，我一出门，女户长也跟了出来。随后大家就陆续跟上来了。

  到了山沟里大家分头干活，因为有任务，每人都一样，打几捆柴禾是有标准的。所以我也不用管，干到下午两点来钟时基本上就能装满马车。装完车就跟着马车往回走。感觉腿上凉嗖嗖的，棉裤因为雪粘，粘到裤子上太阳晒，再加上出汗，棉布还吸水就融化了，每个人们棉裤都湿半截。到户里大家都把棉裤换下来，送到马厩去烘干。

  马厩里的饲养员，是生产队的五保户。常年住在马厩，六十来岁。早年是个炮手，现在不干了。姓马，我们大家都管他叫马大爷。山东人，一米七的个头，干瘦，头比较小，椭圆形的脸，尖下颚，两腮往里凹，高颧骨直鼻梁略有点鹰勾，眼睛向内凹，牙齿不太好，留着一撮白色山羊胡子。身体很好，能干，为人热情。我们把湿棉裤都放在马厩屋里，他把炉子和炕烧得热热地。第二天早上取回来都干透了，我们用手把棉裤揉软了再穿上，很舒服。

  离我们屯不太远有个农场。是吉林市化学工业公司设计研究院办的“五、七”干校农场。我们生产队和集体户跟他们关系很好，场长姓张，一米六的个头，不胖不瘦，很精干，瓜子脸，眼睛见人总是笑眯眯地。说话时两手总好搭在一起，点头微笑尾音高，富有哲理。原先是生产的车间主任。

  在农场劳动的都是知识分子，听他们在一起唠嗑说话很有意思。我们经常到他们那里去，衣服破了就拿到他们那里用缝纫机补上。有时我们缺什么用什么都到他们那去找，只要他们有都能得到无私的帮助。待我们就像自己家的亲人一样。他们种的地，是自己开垦的水田。农场有一台国产东方红牌履带式拖拉机。张场长看到我们打柴很辛苦，就通过关系给我们联系到林业检查站的人，让我们坐着拖拉机去大山里砍伐点粗木头。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集体户的人就带着刀锯板斧等工具来到农场，坐在拖拉机后面的大爬犁上，向大山进发。经过林业检查站抬杆通过，一路翻山越岭走了很远才停下来。我们几个男生下去看看，觉得小河道边的柳树粗细正好，离公路边还近，于是我们就动手放树，截成四米来长的段，我们四个男生正好一付杠。找来木杠和绳子我们四个人把原木抬到路边，司机下来帮忙装在爬犁上，用大绳拢好。木柴装的有一人多高，我们都爬上去，坐在上面。拖拉机爬上一个坡路后，在坡顶上向右转下坡时，由于路上有雪，爬犁底下是平的钢板，圆木装的也多了点，在离心力的做用下甩了过来，同拖拉机并行。我坐在上面一看要甩过去就抢先跳下爬犁，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只好用手紧紧抓住大绳随着爬犁一同跟了过去。好在有惊无险，幸好没有翻。下来一看爬犁和拖拉机连接处是用两根粗木杆连接的，爬犁甩过来之后撅折了一根。这下完了，拉不回去只能卸掉。于是我们就把原木堆到道边，准备明天再过来拉。司机用八号线简单的维修了一下，我们又坐上爬犁无功而返。

  次日又坐着修好的爬犁进山了，走在山道上，从坡下老远就看到在坡顶路边堆放的木材。拖拉机开到了跟前停在路边，我们走下爬犁一看，原木两面的横截面全都用钢印打上号码了。这是林场的山林员看到后用钢锤打的，没收了，没有林业部门的运输许可证谁也不能动，检查站看到没有搬运证，认识也不敢放行，只能放弃。

  于是我们又来到昨天放树的小河边，把上半截树梢的部分锯成段抬到路边，装在爬犁上。这回没有昨天装的多，不到一人高，大家伙坐在爬犁上，顺利地拉回到集体户。

  这一天是农历二月初二。我们四个人换完衣服，就放上炕桌去厨房端来饭菜，今天伙食好，烀的猪头肉都切好了放在大海碗里，两大海碗猪头肉摆在大锅盖上。盆里还有切完的。我们端了一碗在炕桌上吃。那吃的真是香啊！你一口我一筷子，很快就吃完了。刘晓东做在炕边靠着门口吃，他撂下饭碗，拿起盛菜的大海碗又去盛了一大碗，你一筷子我一口的这一碗也吃完了。他又起身拿着饭碗出门还要盛，可刚开开门不一会拿着空饭碗回来了，他红着脸说，女生还没有吃饭呢，盆里的猪头肉让我们盛完也没有多少了。我们四个人都觉得特不好意思，毕竟女同学人多，她们洗漱时间长，并且还得等都完事了一起开饭。她们很有涵养，没有一声怨言，悄无声息地把饭吃完，我们都觉得特对不起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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