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个年代大庆是工业上的一面旗帜，大寨是农业上的标杆。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这

        项活动热火朝天地在全国各地全面展开。广袤的大地上到处都是彩旗飘飘，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修梯田挖水渠。全国各地都在农闲时节搞农田基本建设。

        我们公社也不例外，这不，利用秋收后农闲时间修水渠。各个生产队抽调劳动力（农村叫出民工，也是义务工）集中起来干个大项目，修水渠。

        于是，我就被生产队派去修水渠。在集体户打理好行装，生产队派牛车拉着我和自带的口粮送到工地去。口粮是玉米，生产队出的。到公社报到，并把玉米卸下来，交由公社统一处理，再把我送到工地去。

        牛车把我送到工地住处附近，村子前面有一条小河，车过不去了，送到这就回去了。

        这条小河有二十来米宽。只有一条用钢丝绳拉起来的吊桥。吊桥距水面大约有两米来高，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条季节性河流，雨季过后河水不是很深。桥的两侧是用八号铁线绑着的护栏，底部的桥面是用木板顺着桥面的方向铺着。要命的是桥面的木板不全，不是左边少一块就是右边缺一条。我背着行李拿着铁锹就上了桥，刚走过四五米远这桥就开始左右摇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并走过的桥，我停下来双手抓着桥边的钢丝绳不动，身体随着桥面荡来荡去。更可气的是，对岸上有几个六七岁的小孩，看着我站立不动害怕的样子，他们跑上桥来，在我前面来回的跑，桥面晃动得更加厉害。光站着不走也不是个事呀，只好硬着头皮手把钢丝绳一步一步挪动着，好歹算是挪到了桥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到了工地报到后，派人把我领到一个农户家，把我安排在那里住。吃饭就在村外开的食堂集中就餐。吃的是大馇子干饭，一个粒是一个粒很硬，盛在饭碗里都是散的。我们年青人吃得都费劲就更别说年纪比较大的人了。那时出民工各个生产队都派一些老弱病残的对付，真正青壮年劳动力很少。所以他们吃饭很慢，我们吃两碗了他们还一碗饭刚吃完。蔬菜就是大白菜萝卜土豆之类的。

        工地离这个屯子有二里多地，上工时要经过一片水田地才能到那个山坡。水渠是绕着山修建的。我们大队分配的地段在沟塘子里，要往下挖一米多深，把挖出的土背到山坡上。

        初冬季节，大地只冻了不太厚的一层，过了冻层底下的湿土直粘锹，挖上一锹很是费力，粘粘的非常沉。在我们上方的远处山坡上就更不好干了，那是砂石地，根本就下不去锹。都是风化石，要用雷管放炸药来爆破，震松石头，再用镐头刨才行。工地上插着旗帜，人来人往，热火朝天。因为是冬季日照时间短，只吃两顿饭，干到下午大约两点来钟就收工往回走了。

        沙石地块要用火药来爆破。那时TNT火药很少，都是自己用硝铵和锯末或稻壳子放在大锅炒，再用石碾子碾碎过箩，这种土炸药的威力不好掌控。第一天放炮时可能是火药装多了，把村子外围民房的玻璃都给震裂了。

        每天上午上工时都要经过这大片水田地。上工的人从村子里走出来，散落在水田地上，按着各自的路线，超近而来。而且每天走到水田地刚过一半时，山上就传来爆破声。声音过后就见天空上土石块飞了过来，有的人抱头扭头就往回跑。每到这时我不跑，而是站着朝天空上看土石块往那落我好躲。这种情况天天如此，也不见工地指挥部来人过问，没人看着。

        就这样干了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最后一天上午上工也是如此。爆炸声过后再往前走，到了工地来到本大队的地段，继续干前一天没有完成的任务。大约干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猛然间听到山上一听炮响，人们都放下手中的活，不约而同地朝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接着上坡的人群就开始骚动起来，传来了不幸的消息，山坡上面有个哑炮响了。

        原来在这个地段上干活的民工不知道有哑炮。由于爆炸后的泥土覆盖在炮眼上面，民工们也没有想到会有未爆炸的炮，就用锹铲镐刨，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这时有一个小青年正好站在炮眼上刨土，刨着刨着，最后一镐下去却砸中雷管引爆炸药，砰～的一声把他向炮眼倾斜的方向崩了出去，人都崩碎了。在他后面干活的人由于炸药的后作力崩到土坡上捡了一条命。

        放炮本来是这样一个流程，民工把炮眼凿好后，由炮手去装填火药，都填装好后，由一个炮手去装引信，既雷管来引爆炸药，装好雷管由他一人完成点火起爆。那个时候用的都不是电雷管，而是导火索，导火索的缺点就是容易断捻，这是它的性质决定的。装不好很容易出现哑炮。爆炸时炮手要查数，装了几个雷管就，应该有几声响，要和装的雷管数量相吻合。如果不一致，就要由点火的炮手根据响声的顺序自己去排除故障炮，也就是炮手找到未爆炸的炮眼，把雷管拽出来就可以了。没有雷管的引爆，炸药是不会爆炸的。可当天爆破后炮手有可能是数错了，以为都爆了。所以就放民工们上去干活。

        事故发生后，工地指挥部就赶紧组织人，找车把受伤的人往公社卫生院拉，抢救人要紧啊！

        随后，我们就接到工地指挥部的通知，全线停工。让我们各自返回生产队。于是，我就敢紧去找有回公社的车，还好，正好有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回公社，于是，我紧忙把行李扔到车厢里，爬到车厢上，把我捎到小城公社。背着行李沿着铁路线下午就回到集体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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