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登王位宜臼迁东都 封秦伯嬴开得西岐
        四路诸侯联合申候举兵赶走了犬戎大军，但此时镐京已经是破败不堪，因临近秋末，天干物燥，又因彼时申候人手不足无力救援，戎兵在城内放的火烧了半月有余，王室宫殿十不存一，到处都是烧着火苗的断壁残垣。

        太子宜臼就是在这片哀嚎遍地的废墟中登基称王。宜臼久居申国，自是知道犬戎厉害，思及此次诸侯仓促勤王，戎兵且战且退并未伤筋动骨，又见城内破败不堪，恐戎兵再至，届时连藏身之处也寻不得，遂动了迁都之念。

        他对众臣说道，“宫阙焚毁，营造劳民伤财，恐百姓嗟怨，昔先成王，曾命周公于洛阳兴筑宫室，号曰东都，吾欲迁都于此。”

        次年开春，冰雪未融之际，周王宜臼在前，百官紧随，又有不计其数的百姓携老扶幼跟在后面，由秦伯嬴开护送着浩浩荡荡的前往洛阳。

        周王宜臼自以为远离了犬戎就能整顿山河以期中兴，哪知道昔年武王定都之时，虽喜洛阳，但观其地势平坦，乃四面受敌之地，不是长久居所，遂作陪都用。

        镐京左有崤山与函谷关，右有陇蜀之地互为犄角，依山傍水，城外沃野千里，周边诸国皆为同姓诸侯，若有强敌立时来援。若守得住一时苦难，在废墟中重建宫殿，励精图治，他日中兴周室或可期待。

        但周王宜臼用劳民伤财的理由东迁洛阳，接受诸侯朝见，消耗的钱粮未必比重建宫殿少，却因此失去了同姓诸侯的拱卫。更因为东迁消耗人力，诸侯皆无暇分身迎战犬戎，使申国完全被孤立在西戎与南蛮诸族阵前，申国式微，周王宜臼将失去强援，申国灭亡，大周朝的土地将彻底暴露在化外诸族面前。

        所幸申国暂时还有能力解决燃眉之急，但西岐已经尽数为戎兵所占。戎兵在西岐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每日在城隍庙排队等候发落的冤魂不计其数，有白无常献计曰：“冤魂日多乃是因凡间戎兵屠戮百姓，可上表天庭奏请强援显些神通救黎民于水火。”

        召褒问道，“何方神圣可解西岐之厄？”

        白无常曰：“嬴姓亦是人皇后裔，城隍爷书信一封阐明因果，人皇定能相助。”

        召褒又问：“显何神通？”

        白无常复答：“吾观那秦嬴开虽封伯爵，但苦无封地，不妨托梦于周王，诱其使嬴开来我西岐驻守，再请人皇降下些神迹，使嬴开入主西岐名正言顺，百姓之忧可解。”

        次日，因东迁之事俱毕，秦嬴开欲与周王告辞回国，周王道，“爱卿连番护驾，居功至伟，然则今王事初定，无力封赏，心中甚是愧疚，如今西岐被犬戎占据，爱卿不妨点兵西征，若能退敌，则赐予爱卿为封地，爱卿以为如何？”

        秦嬴开愕然，他昨夜梦见人皇姥爷显灵，称自己不日将为西岐之主，一觉醒来几乎忘掉。未曾想梦境成真，周王竟然真要将西岐赐予秦国，那他日秦国将不再为人附属，未来或可称霸一方，慌忙涕泪俱下的叩谢天恩。

        归国之后，秦嬴开点兵马开拨西岐，及至城下，有金龙在云层中熠熠生辉，众兵将见状，皆言秦伯有人皇姥爷相助，定可收复西岐。

        士兵们眼见人皇显灵，士气大作，不出三年将犬戎尽数赶出西岐，西岐与沣河之地尽数归秦所有，秦国一跃跻身于东周大国，秦嬴开终于成为名副其实的“西伯侯”。

        秦国得了西岐城，感念人皇恩德，自要立三皇神庙，摆香案供奉。诸侯私自祭天乃是僭越之举，周王宜臼听闻，虽有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人皇显灵的消息传遍大周，他若强行阻拦，反倒失了王室气度，只得强颜欢笑，甚至故作大方姿态的为秦国赐下祭祀器皿。

        周王宜臼本想以此显示天家气度，没想到却为自己引来了另一个麻烦。鲁国听闻此事，也想单独祭祀。

        鲁国乃是武王亲弟周公旦之封国，若论身份尊贵，普天之下除了周王室没有人能越过这个大周为数不多的公爵国。西岐和祭典对周朝而言都有特殊的意义，周王放任秦国逾礼却强求同姓诸侯守规矩，这种亲疏不分的行为惹得鲁国不满，是以有挑衅之举。

        鲁惠公遣使臣觐见周王，名为请求，实含讥讽之意，当着一众周室朝臣奏道，“礼乐皆由吾族周公所制造，鲁国世代为王室尽忠，天子纵容秦国逾礼，却来指责我鲁国沿用祖先的东西，是何道理？”

        王座之上的周王面色阴晴不定，但最终只能沉默以对，让心腹大臣寻机岔开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鲁国还是我行我素的像秦国那样摆起香案来，甚至比秦国更过，鲁国用了郊禘之礼，这是祭天大礼。在鲁国看来，他们比秦国身份高，祭祀规格自然应该更高。

        看着底下慷慨陈词、群情激奋的一班老臣，周王宜臼无力的瘫坐在僵硬的王座之上，此刻，他终于认清现实——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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