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端阳盛会 (2 / 2)
        乃着左右唤之，少顷，教放下帘栊，笙簧缭绕，二青衣簇捧一女子由屏后转出，体态婀娜，姿色天然。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迷京中。席间男子见之，皆停杯神往。斛月乃做《梁州》舞，莲步性稳画中人，惊鸿婉转掌中身，垂袖袭面洞庭风，画阁日暖胜回春。又唱《白雪》歌，绛唇未启声先闻，一点樱桃讴沉沉，丁香舌吐飞絮令，仲夏却作寒冬文。歌舞既罢，屏道：“饮酒孔嘉，维其令仪。凡此饮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监，或佐之史。虽今日为文士之会，交错欢饮，而我等尚是朝廷受职，有公事在身，犹不能醉酒失仪，便令斛月为监，勿令宾客大醉为耻。”斛月乃为行酒令。

        宴间，兵部尚书陆忖谓长孙纯道：“世子入京已逾月余，距家遥遥，今日佳节，可思念乎？”

        纯答曰：“劳陆尚书垂询，纯在京中，虽无旧人相识，尚左右存有一二自汝南而来相伴之人，故不思家。”

        “忖与汝南王有同伍之谊，先帝时征北，吾二人皆为先锋，相处欢洽，不知家尊在淮北可有言及此故事？”

        “阿父征战半生，近来年岁日高，精力难免困乏，因而常追忆壮时，令吾辈神往。”

        “汝南王与忖年岁相近，何以精力困乏？”

        “陆公宝刀未老，阿父不及也。阿父在平舆，事务繁忙，多理至深夜，又夜间多梦，难以入睡，形容渐憔悴萎靡，纯等为子，亦甚挂怀。”

        “若真如此，陛下月前迁汝南王为豫州牧当是体恤臣属。家尊既身体欠佳，戎事倥偬，便不便再掌。”

        纯愕然，不知如何相对。屏忙道：“陆尚书与汝南王深情厚谊，后辈楷模。只道今日为吟诗作赋之雅集，陆公欲知旧友近况，可稍待会后约世子相细问。此席间，既有诸多国中翘楚，此番良时美景，何不即兴赋诗，以助情致？屏已置记书三员，凡诸位今日所作诗词歌赋，皆会详载，再装订成册，以便流传。”言罢，席间才俊交耳议论，多欲在宴间博取名声。亭中屏风帷幔那侧，则是女宾之座，闻侍中之言，亦窃窃私语，一时氛围热烈。新安长公主谓永嘉长公主道：“阿岚以为今日何人诗篇将留名青史？”“吾久居深宫，不知也。”“听闻建业朝臣、吴中世家择婿，多借雅集或科举放榜之际，因而多得功名而未婚男子，辄以之觅得良人。不知今日席间男子何人能得此间女郎垂青。”“栖岚以为雅集或花榜择婿，多恃文名耳，如今时局动荡不安，当更察以真才实干，只知舞文弄墨、放浪形骸之徒，沽名钓誉之辈耳。”

        汶和以为然，而初次闻得栖岚此言，不免惊讶，道：“吾道阿妹恬静，当爱慕雅士文人，不曾知心胸胜似男儿！”“吾非有意轻视诘难文士，如先帝、皇叔或兄长诸人，皆熟通诗书，若属意诗赋，定已是名篇等身，而实务勤勉，为万民先，方男儿正道，遣词造句，吟花弄月，聊寄闲情耳。”

        “阿妹所言不虚，我族五代以来，诗书传家，先祖尝任太师等勋位高爵，执权教化，后辈受家风陶冶，亦有文名。陛下初为太子时，东宫三师授以四书，即能通解大义；再传五经，转而能诵，可谓奇才。”

        屏乃令人引流水于亭中沟涧，通渠蜿蜒，遍经回廊。斛月乃斟酒数杯，分放于木碟之上，欲置于水中。屏道：“古有曲水流觞之事，我等即算附庸风雅，亦效仿之。酒杯于何人面前停住，该人应饮尽杯中之酒，若为男子，作诗一首；若是女子，除作诗之外，或歌舞一曲，或演奏声乐，可不受拘束。不然需罚饮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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