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温水大捷
        当日夜，梁军遵照秦王命，于江中擂鼓呼喊。庸以初春夜间江面多雾，不知梁军虚实，果不敢出营追击，只教严密巡视。后两日梁军依旧行事，齐军不堪骚扰，渐生急躁疲倦之态。梁军乃故露破绽，使齐军斥候探得梁营中仅两千骑，更有安城种闻使人来报，开阳城郊山野中尘土飞扬，有黎屏军旗出没，疑是梁军主力。庸大怒：“文迅小儿，竟敢欺我！必先逐之，再合众于开阳尽歼梁师。”遂决定当夜亲率士卒渡江袭营。齐军先部顺利上岸，梁军佯败，庸全然不疑，比及半渡，梁军冉泰部骤然出击。庸于舟上见岸上焰火绵延，梁军呼声震天，大惊：“南人如此之多，何来两千之说！”

        庸见寡不敌众，下令撤归，已上岸齐军无路可退，或死或降。而回首北岸上却早有军队沿江列阵，比及舟船临近，庸定睛细看，火光之中，南梁旌旗蔽空，居中镶黄黑底虎纹将旗下围有数百重甲步兵，通身披玄黑重铠，兼有钩镰，佩剑持刃，腰系劲弩；两翼列有骑兵护卫，轻胄暗甲，精弓长矛，配有环刀，体态彪悍。居中头戴叠甲铁胄，身着白袍明光筩袖铠者，便是秦王。外围两侧阵中则是秦王麾下及黎屏军中诸校。

        阵中一梁将大呼：“鲜于小儿，你营寨已为我军所得，劝君速速北归，否则今夜你部数万青州男儿当为鱼鳖！”言罢岸上火箭齐发，此时又有参将郗展、容训等率军乘轻筏自上游顺流而下。

        庸大骇，欲转从下游净波渡上岸，退守阳都。而两岸梁军轻骑沿江追赶，并无撤归之意，齐军难以上岸，又有郗、容在后。庸到船头，只见三侧皆是楚军旗帜焰火，己方船舰烧毁殆尽，士卒或中箭而亡，或投水溺死，即使少部苟全也皆为俘虏，呼声凄惨。

        庸自知无路可退，凭栏感叹：“玄铠重步，暗甲轻骠，梁军中既有登阵、南骑，想来那白袍少年是南梁秦王无疑。吾曾窃笑胡澎久不能克孺子残兵困守之城，以为是其无能，今自身竟也为其所败，身躯亦要葬身于这寒水之下，此天命也！”遂拔剑自刎而死。

        至天明，齐军亡者十七八，余众咸为梁师所俘。待到晌午，尉迟佑报开阳、安城敌军也尽撤去，佑合城内守军率部追击，也有斩获，清点完毕，秦王乃移师北上，欲一鼓作气收复三县。

        居三日，前部先抵阳都郊，而早有折冲校尉成建使人等候，报所部已进阳都、东安二城，顺利接管。缘是前线退还的齐军先受尉迟佑掩杀，过丞蒲川又为成建部埋伏，已是强弩之末，而庸已死，军无主将，存者惶惶，便皆聚往莒县，以待援军。

        秦王闻得消息，大喜，未料想到无需攻城便能轻易收复两地，便各留数百步卒助县令守御，恢复署衙事宜，安定百姓。自领诸军开往东安，沿温水东岸扎营，令冉泰部据仓零渡，文迅部守屏涧南岸侯城，两地离莒县均不足五十里，另遣使者前往建业奏禀军情。

        田楼听闻大军新败，主将鲜于庸战死，余者竟不过万，大骇，遂停滞于安丘，张望不前，比及齐中坚将军、高密令姜谌率部合师一处后方转往莒县，前部进安高乡，逾两日，齐城阳守景频亦领郡兵至。此时虽齐军三部人数多于梁师，因梁新胜，士气正盛，不可争锋，齐军只得修葺城郭，整备军伍，以待良机。而秦王则苦于兵寡，亦不好贸然攻城决战，两相对峙，一时虽多有交手摩擦，而皆试探辄止，双方并无较大损耗，如此相持近月时间。

        梁帝听闻前线告捷，大喜，临朝谓诸臣道：“秦王足智多谋，用兵如神，出征尚一月，便已大败齐军，斩首两万，俘六千，主将鲜于庸自刎于温水，帐下诸校尉几无生还者。今已收复阳都、东安。”

        众臣皆稽首道贺称颂。

        “康公所荐无虚，讨伐大任交予四弟，定能开疆拓土，兴我大梁。不过军使亦称齐氏另派其子田楼会姜谌于莒县。姜谌之名，朕多次听闻，其用兵谋略可胜于庸十倍，恐秦王此番将遭逢敌手。另有安顷率部已入驻蕲县，今我两面受敌，卿等以为如何？”

        庭下侍中顾屏道：“陛下毋忧，臣以为若我军在徐北能胜田楼，兵威震慑北海，锋芒直指广固，豫州安顷定不敢妄动。再者有汝南王戍平舆，平远侯卫合淝，可保淮间无虞。为今之计，宜速遣援军前往东安，助秦王破敌。”

        梁帝以为有理：“骠骑、安北，我国柱石，有此二人经略江北，朕无惧安顷，而为保万全，暂调杨华兼督寿春。另征下邳、东海及彭城三郡粮草调发东安，以资军用。令言岸同临汝公统曲阿驻黄平洲水师战船，取道淮、清，与秦王会师，供秦王调遣。朕要经此一战，令青、兖之众不敢南顾！”

        尚书左仆射朱诠奏请：“臣闻田越在国，兴霞台于东莱海滨，又修行宫于济水之阳，畋猎无度，亲狎奸佞，挥霍国库，广征徭役，耽误农时，早致境内百姓怨声载道。朝内又有众臣结党议储，诸王争位，文恬武嬉，狐裘蒙戎。其不思禁暴正乱，反以危为安，以乱为治，身败国灭之征也。而我大梁历先帝与陛下励精图治多年，今百越和睦，诸蛮归附，河清海晏，兵精粮足，此诚图取河南，逐鹿中原之良机也！”

        “田越虽然年老昏聩，而犹有忠臣良将，司州、兖州又有苏谨与田起重兵镇守。此外，若齐割地请得赵、夏发兵相援，非我一国可当，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尚需从长计议。”梁帝以为不妥。

        “苏谨拥兵自重，素怀不臣，田起乃贪生短视之辈，不足道哉。而夏有河朔氐人之患，赵有辽东慕容氏之乱，定无暇南顾。”“爱卿所言有理，还容朕再作斟酌。”

        齐梁两军多有遭遇作战，互有胜负。梁军乃转驻东安泰温乡昂山，齐军大部也移至莒县西郊，有斥候日夜探查军情报于秦王。相持月余以来，齐连营构寨于诸、莒之间，每日操演，毫无懈怠。秦王欲知详情，趁齐军尚心怀忧惧速战取胜，便亲领数骑至上即河畔，此处可隔岸望见莒县庆城，齐军傍河向阳扎营，左翼近城池外郭，右翼依托平山，哨骑往来，营寨陈列，井然有序。

        秦王大惊：“此寨选址应合地势，未曾听闻田楼深谙兵法如此！”

        随行林临道：“此非田楼之能，皆出自姜谌安排。”“莫非是长广姜佑雅乎？初太祖皇帝在襄贲与齐军作战，时敌军中能征惯战之将过百，主帅乃河南王苏瑾，而先帝皆不屑一顾，独忌谌也，以其有乐毅田单之才。”“先帝素有识人之明。初谌在河北，挫赵渤海王拓跋游，三日下邺城，进逼河内，杀郡守斛律奉。又转平原，以少胜多，败赵青州刺史贺赖恺，陷乐陵。据闻谌常亲身陷阵，所部千骑，往来沙场，视死如归，胡人忌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墨缘文学网;http://wap.mywenxue.org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