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饯行肥大块
  （五）.饯行肥大块

  那象是文革头年的初秋，秋蝉在树上奋力地做最后的挣扎鸣叫，扰得人心乱慌惶的！医院住院部外科大楼西侧另一鱼池旁是职工伙食团，時值正午时分，那儿热闹凡非，张灯结彩、敲锣打敲的，大幅标语横挂在食堂正面壁上，“热烈欢送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下放到农村去的同志！“红纸黄字显得异常醒目。

  标语下人群拥挤纷乱，又象是井然有序，院领导们正高调地讲着什么。两排为落实***批示“把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下放到农村去”的号召，而选出来的医护人员胸前都戴着大红花，大都兴高彩烈的，代表发言更是激情澎湃！好象他们身上的热血在燃烧起来，活力四射，青春无限！年幼的我虽然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但此情此景足以让我也为之兴奋！

  午餐时被母亲逋住，说是食堂宴席，为爸爸饯行，这下我慌了手脚，也乱了心智，被大人们硬安排在宴桌上就餐，平素难得吃到的大肉大晕倒让人急不可待，真解馋。长长的大食堂里外全是宴桌，下放者全家应邀赴宴，我们一家也被打散了安排。

  “来，听说你挺能吃肥肉？“一个阿姨带头夾了块肥大的烧白放进我碗里。“是呀！他就是历害。“又一位我家临里帮腔又挑了砣肘子放我碗中，我感觉有人赞赏，心里美美的。的确油大块也太好吃了，我还不断表谢意呢！虽然我不好意思，就埋头大吃一气吧，机会真难得，特别是在饥荒的年代里。

  我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几乎桌上吃不动的肥大全被我狼吞虎咽了。父母亲也不在身边，多自由自在呀！正美呢！谁知消息不径而走，东南西北桌的男女大人们也纷纷把自己桌上多出的肥大块，肘子烧白夹沙肉，肥锅肉加炸舒肉什么的一古老给我挑来，面前摆了好几碗，他们不断美言鼓励，似乎想要看看我倒底有多能吃油大，我也从未吃伤过。我卖力的表现着，一逞英雄的事多美啊！......

  食堂已人渐稀疏，我还在努为吞咽，眼见面前几大碗肥大肉也渐露碗底，我动作也慢了下来，只觉有些头晕，心中发堵，好在大获全胜，在场的人纷纷拍掌祝贺！“历害，李家大少爷真历害！”“小小年纪真能吃。““了不起！“有人竖起大拇指。我自觉好荣光似的昏昏然了。

  待人们散去，我起身时，大姐见我有些愰惚，伸手上来搀扶。大人们自拥向外面球场为家人送行上车去了，当我动身想一起去时，只觉头晕脚飘，神也愰荡，心中难受极了，在两个姐姐和小弟的陪同下在角落里呆了一会，忽地我一把推开姐们，夺路向外穿穿摇愰着跑去......！

  世上常有醉酒，想不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醉肉。从此，我见了肥肉就犯晕，就心中难受，就想走开，大人们说我是吃伤了。反正我再也没了儿时想肥大的历害和能耐，再也没有逞能太过的显摆，直至五十余载的今天，那滋味真不想从头再来！这也有力地教育了我什么是“度“，何谓适可而止。

  当我赶到球场时，车已启动，父亲胸戴大红花正向母亲、我和姐弟们挥手！母亲在悄然垂泪，一边用手绢擦眼，一边抱着小弟，又忙着向父亲摆手追车，我也随妈妈姐们动步举起了小手，在上空久久地挥动！眼泪在眶中打转！

  汽车消失在出院门的街市，去了哪里我迷茫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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