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霸道意境 (1 / 2)
        李鲜衣虽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的体会意境之力的运转之势，但仍察觉到七苦大师的再次出掌，心中暗笑，这七苦大师果然毫无心机，对自己刻意营造的半是清醒半是失神的状态深信不疑，而且对自身的武功也颇为自负，自己正好顺水推舟，借此良机多感受几次。

        但是此时凤九霄等也以见机攻将过来，显然想要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继续感悟根本不可能，李鲜衣审时度势，情知若不能创造机会将自己武功更进一步的话，久战之下，必然无幸，也无法将命运交付茫茫天意，不如赌上一赌。如果老天开眼，自己感悟成功，脱此死局，那说明与三弟五妹缘分未尽，终有重聚之日，否则便是老天也觉得自己滞留阳世并无意义，早些下去与二位兄弟相见方是正理。想到此处，李鲜衣将心一横，不改此刻神情，装作险之又险的避过凤九霄等人的所有攻击，但由于失神之下身法迟滞不畅，终躲不开七苦大师这一掌的样子，无奈之下只得勉强出掌抵御，这样一来，他与七苦大师两只手掌再一次对到了一起。

        掌一相交，七苦大师登觉李鲜衣传来的掌力大异以往，若有若无，忽隐忽现，在掌心各处不住游动，自己的掌力用实了固然不对，用虚了也极为危险，撤掌而退更是不行，李鲜衣若变虚为实顺势出击，自己非受重伤不可，难道这李鲜衣已然神志失常，在众人围攻之下竟要以内力相拼不成？

        七苦大师对李鲜衣此番自杀似的行径颇为不解，不过他也无惧，非但无惧，还暗暗有些欢喜，虽然自己被李鲜衣的掌力黏住，暂时脱身不得，但这种情形正适合全盘发动意境攻击之力，两年前与太妙观观主的一战，自己便是在和对方内力对峙之中以意境取胜，此刻似乎是情景再现，七苦大师信心满满，将八苦意境全力调动起来，顺着手臂直达掌心，澎湃而至。

        其实李鲜衣此举危险之极，已将自己置身于悬崖边缘，且不说凤九霄等人环围在侧，伺机出手，就是这七苦大师意境之力全无保留的倾巢而出，其结果如何也是殊难预料，一旦无法承受，后果之严重可想而知。可若是趁此自身意境凝聚而出，则必有转机，一脚天堂，一步地狱，只差毫厘，实是一场生死豪赌。

        但事实上，他赌对了。就在与七苦大师内力争斗之时，凤九霄等人错愣之下不由自主硬生生的停止了攻势，不敢稍动。这些人俱是武功高手，深知内力拼斗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性命难保。而且外人实难插手，因为内力甫一加身，李鲜衣可轻而易举的将这外来之力转移至七苦大师身上，那便立时送了七苦大师的性命。即是那南宫无痛施展索魂钩，李鲜衣自然是无法抵挡，但索魂钩与身体相接的刹那，他和七苦大师两人的全部内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经由索魂钩传导，齐齐冲向持钩之人，那南宫无痛如何能禁受得住，只怕是彻彻底底的“无伤无痛”了，霎时便鲜血狂喷，一命归西。众人深悉此理，哪里敢试？想来想去也始终想不出如何能在致胜之余确保七苦大师安危，如果不顾七苦大师的性命而强行出手，似乎也难以说得过去，一时间犹豫不决，竟不知该如何决断。

        李鲜衣争得便是这片刻的时间，他在七苦大师的全力施为之下，终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对方内力的运行方式。众所周知，习武之人的内力源自丹田，动手之时，丹田发力，内劲通过经脉涌出，内功越深，经脉越宽，运行就越快，这便是武功高手举手投足均俱极大威力的原因，动念间，内力已至。但七苦大师的内力运转却自不同，内力之出分为两股，一强一弱，一急一缓，强急的这一路沿着正常的经脉线路直达手掌，此时正与自己掌力相拼。而既弱且缓的那一股慢慢的上升，越过胸膛，穿过脖颈，直入脑部。不知这股内力究竟做了些什么，随即从脑部的另一侧出现，但出来之际却大不相同，意境气息已然伴随左右。出现之后，这股内力仿佛再无顾忌，速度加快，迅速下行融入到那强急的内劲之中，源源不绝，循环不断。随着七苦大师掌力连施，内劲越转越快，这意境气息也随之越来越浓厚，相辅相成。但李鲜衣感觉这意境之力好像并不能脱离内力这一载体而独立存在，在内力裹挟之下方能离脑而出，不过想想也是正常，如果意境之力无须自身内力相携想出即出，随时随地就能无声无息的令他人陷入幻觉，那只怕无须动武便已天下无敌了。

        看来这意境是诞生于头部之中，不过具体在什么位置李鲜衣无法自七苦大师内力的运行轨迹推断出来，但已知大概方位，只要多试几次，多半也能最终确定。李鲜衣知道时间紧迫，耽误不得，凤九霄这些人也只是暂时困于经验定式之中，其实哪需身体或兵器的直接攻击，只要拾起几颗石子，运劲掷出，飞击自己头部，即便不能造成伤害，但分心之下，便再难抵挡七苦大师内劲意境的双重攻击。

        李鲜衣当机立断，趁众人还未想到如何对付自己之际，抓紧时间进行尝试。内力分离对于李鲜衣来说并不难，他将心神沉于丹田，自奔涌的内力之中剥离出了一股细细的分流，操纵这股内劲按照观察所得的那般一路上行，渐至头部。他并不知道七苦大师用来携带意境的内力为何如此微小，但应该是脑中脆弱，内力倘若携带过多必会受损之故。然而这股内劲在头部之中转了一圈，却并无发现，李鲜衣不敢让这股内劲从经脉之中倒回，继续盘旋寻找，天知道一旦这么做会对经脉和大脑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内力逆转是武学大忌，冒险不得。当下任由这股内劲自头部另外一端流出，向下汇入主流。

        初次尝试无果，李鲜衣知道这是正常情况，并不气馁，又从丹田之中分出一股，再次入脑。如此几次之下，李鲜衣终有发现，当内劲行至脑中某一神秘之地的时候，好像微微有些缓慢，似乎被吸走了一些，但被吸走的部分实是在太过微弱，几乎无法察觉，若不是李鲜衣一直都在全神贯注，险些就将错过。李鲜衣控制这股内劲在那个地方停留下来，却一无异状。再靠近一些，那吸力忽然出现，并有加强的趋势，看来就应该是这里了。李鲜衣不再犹豫，将内劲全部灌注了进去，这内力甫一进入，立即又出，出来之际似乎带了些什么东西，亮晶晶的无质无形，明明存在却虚幻透明，无法看清。李鲜衣感觉这亮晶晶的东西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自己脑中的一部分，一直潜藏，如今方才现身。只是它好像不具意识，出来之后也无异动，也没有如七苦大师那般的追随内劲而去，就在那里无声飘荡，仿佛它此番的出现只是出于被内力吸引的本能所致，如同一个初生婴儿一样无知无识，毫无灵性。

        李鲜衣灵光一闪，这应是意境实体无疑，此刻可能是自己并没有赋予它个性，它自然温良如玉，淡若止水，白纸一样纯粹。只要自己将霸道意境加诸其身，它被赐魂魄，灵性自生。李鲜衣强压心头兴奋，脑中极力回忆，平生所遇之敌一一浮现。

        李鲜衣自入江湖以来，或是切磋武功，或为意气之争，更不乏各种原因的生死恶斗，所经敌手无数，但历来是战无不胜，未曾一败。这并不是说他的武功已然天下第一，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侠之大者，兼济天下之辈，但也深知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之理，天生侠肝铁骨，义薄云天，行事不畏强权，只凭公道，但求俯仰无愧天地，是非不惧人言。生平从未有过恃强凌弱，为非作歹之事，与人动手，也必有堂堂正正，让人信服的理由。所以即便是对方武功与之相差无几甚至更高，都不敌他的浩荡之气，未战先怯，气势陡然弱了三分。交手时的李鲜衣更是不缺勇决，不缺热血，对手往往莫名其妙的就败下阵来，而且败得心服口服，这恐怕就是李鲜衣从无败绩的原因。

        李鲜衣回思过往，胸中豪情顿生，他本不是盛气凌人之辈，但今日就索性就霸道一回，放纵一次，谁敢不应我？！此念一起，霸气渐升，越升越厚，在他的脑海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原本毫无形态意识的意境实体凝实起来，竟仿佛正在由气态之体向液态进行转变，颜色也在不断加深，而且随着李鲜衣的霸气愈浓，它越来越强盛，不复刚刚出现之时的盲动浮游，而是伸缩不定，渐具灵动，向带它出来的那股内力越靠越近，好像存在了某种意志，而这种意志似乎正在以它独有的方式探索着这个对它来说极为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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