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阴阳天河 (1 / 3)
        李鲜衣道：“当时江碧游重伤摔出，我随后赶至将他扶起。发现他脸如金纸，气若游丝，昏迷不醒，显然是伤势过重之故，但并没有即刻便死。我握住他的脉门，将内力源源输入，心里明知回天乏术，仍盼他能够得以转危为安，出现奇迹。片刻之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见到了我。此时他双目虽有些涣散，但好像恢复了一些神志，明显察觉到了自己的伤情和我正以内力救其性命的举动，仿佛也猜到了刚刚经历的事情，喘着气问我是谁，我如实相告，并将所发生之事一并说出。他显然也听说过我的名头，怔了半晌，叹道：‘也该我江碧游应有此劫，一时贪心作祟，终致此难。不过能死在你这等年轻俊彦之手，也算是我的造化了。’我还以为他说的是反话，正要出言，只见他摇了摇头道：‘江某说的是实情。你有所不知，昨日我师兄弟四人与几位好友结伴上山寻宝，与他人起了冲突，连番大战之下，大师兄身首异处，三师弟被打落悬崖，小师弟则四肢俱断，心脉早碎。亲眼目睹他们的惨状，江某心神大乱，以致神志不清，没想到居然能存活至今倒也是异数。想必李兄绝非暴虐之人，如今能落个全尸，已比他们幸运太多了。’”

        三鹰一直不知大师伯和二位师叔的下落，还道他们尚在人间，不料却早已与自己的师傅一同罹难，心下更是难过。

        李鲜衣声音低沉，续道：“令师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呼吸更加急促，我见状要将更多的内力输入他体内，他摇了摇手，挣扎着坐起，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此刻你身处在这青莽山上，强敌环伺，危险重重，还是多保留几分气力用以防身，以备不测。你风华正茂，原不该如江某一般葬身于此。’我万料不到他拒绝我以内力相救竟为此因，一时之间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只听他叹道：‘更何况我师兄弟三人已逝，我既痛且悔，如果独活，岂非有悖于当年所立下的同生共死的誓言？早日相随，才应是江某的归宿，还盼他们不要走的太远才好。’他看了看我，续道：“李兄，我知你武功奇高，生平罕有敌手，但依江某之见，这宝物不争也罢，现在山上高手众多，又非是单打独斗，你武功再高，怕也难以全身而退。宝物虽好，却又哪里及得上性命的珍贵？’”可笑当时的我正意气风发，只觉天地间无不可为之事，况且我自恃逐日枪无敌，虽对令师的人品武功甚是钦服，却也没太将他的这番至理名言放在心上，终酿成惨剧。如果我听从了令师的良言相劝，我那二弟、四弟也不会惨死，三弟和五妹也不会从此下落不明，杳无音讯。”说着一声长叹，叹息中充满了无限的自责和后悔。

        三鹰七鹫不想眼前这武功卓越的李鲜衣也有这般的伤心往事，看似无所不能却早已伤痛缠身，不能自拔，也不愿自拔，隔着那方黑色面巾似乎也能看到那忧伤悲戚的面容，不禁颇为同情，问道：“那，那后来呢？”

        李鲜衣闭上了眼睛，轻轻吐了口气，旋即睁开，道：“令师看出了我的不以为意，叹了口气，不再劝阻。此时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眼光也越来越是涣散，只怕是命在旦夕，我心下更是难受，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这时令师好像想起了什么，抓住了我的手，断断续续道：‘江、江某有、有一事相求，你能、能不能答应？’我自然没有推却的理由。他笑了笑道:‘本门的天河剑，剑法不对，我们，我们好，好像是练错了。请，请转告我的，我的三个徒儿，并，并，并代为照顾。’勉强说完，等不及我的答复，双眼一闭，手一松，溘然长逝。”

        三鹰大悲，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李鲜衣待他们哭声少抑，又道：“说起来也是李某有负令师的临死重托，时至今日才将他的遗言带至，也算是了却李某的一桩心事，还盼你们勿要介意。”这倒怪他不得，若非这九年里他到处寻找三弟和五妹的下落，也不致今日方始践诺。不过李鲜衣为人光明磊落，不愿以此为借口来否认自己的失信之举。

        三鹰站起身来，俯身一拜，道：“不敢。三鹰谢过李大侠传信之恩。”说罢起身问道：“方才李大侠手下留情莫非就是由此缘故么？”

        李鲜衣道：“当时江兄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怨恨之语，反而出言劝阻李某涉险，又不计前嫌将遗言托付于我，胸怀之宽广，李某远远不及。何况李某有负江兄嘱托已深感不安，又如何能伤他门下弟子？”

        三鹰道：“李大侠，三鹰虽是武林中籍籍无名之辈，却还明白事理。以当时我恩师的情形，即便不死于李大侠失手误伤，终也难免葬身于他人之手，李大侠只是适逢其会罢了。这梁子今夜算是揭过了，希望李大侠勿怪三鹰鲁莽之罪。只是三鹰资质愚钝，实在不解恩师的遗言之意。”江碧游临死之言好像意有所指，却又没有丝毫方向，的确令人难以尽解。

        李鲜衣道：“这却不然。当年与令师一战，李某只想能尽快脱身，并未细察，但事后隐隐感到其中似乎颇有蹊跷。今日你们三人施展天河剑法，我仔细观看，对令师所言之事有了些想法。”

        三鹰知他武功精绝，阅历极丰，闻言精神一振，道：“愿闻其详！”

        李鲜衣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向三鹰问道：“我记得海青剑派的创派祖师应是百年前纵横无敌、人称‘阴阳神剑’的海青子前辈吧？”

        三鹰忽闻李鲜衣提到本门的创派祖师，微感奇怪，答道：“不错，正是他老人家。”

        李鲜衣道：“我猜想海青剑派是海老前辈晚年所创，不知是也不是？”

        三鹰更是诧异，此事武林中人虽所知者不多，却也不是没有。这李鲜衣绝非虚言相欺之人，他既说是猜想，就一定不是事前已知。不知他将要说些什么，三鹰也不说话，点了点头。

        李鲜衣沉声道：“既如此，那我就再大胆猜测一下。海老前辈一定是方传下天河剑法便即仙游，而且潮汐剑阵也绝不是出自海老前辈所亲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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