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春期
  一个孩子成长不是一瞬间的，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尤其对一个对未来很迷茫的孩子来说。小学毕业以后，我渐渐对自己的生活模糊起来。我不知道哪里才是我家，我每天小心翼翼的活着。在学校好好学习，不敢惹事，害怕请家长，当一个乖乖男。我是一个没有**孩子，爸爸又不在身边，只有爷爷奶奶姑姑，我不敢去麻烦他们。

  一段时间里我很喜欢去我姥姥家玩。我有四个姨妈和一个舅舅，表哥表姐一大堆，他们都对我特别好，尤其是我姥姥。好像因为我妈不在了以后他们都觉得我可怜吧。每次去姥姥家，都会给我做她拿手的红烧肉。一到放假我就偷偷跑去玩两天，是的，偷偷的去。我奶奶不喜欢我去那边玩，她说我姥姥家好几个人有乙肝，会传染，因为我奶奶是医院工作的，所以很在意这些。每次去完回来奶奶都特别不高兴。有一段时间我病了，面色发黄，也不知道为什么，姑父带我去做体检，回来以后他告诉姑姑我是乙肝阳性，姑姑吓坏了，最后姑父说开玩笑的，说我已经有了乙肝抗体，不会得的。总之家里所有人似乎对我去姥姥家都不高兴，但是我总是乐此不疲，因为他们不管我学习，会带我玩，对我好，给我做好吃的，姐姐哥哥人多，特别热闹。

  小学毕业以后，我对家人就有了一定的距离，有了自己的朋友，伙伴。很奇怪，跟我关系好的女生很多，男生就几个。初中最好的一个男生朋友一直到现在还保持联系。我似乎很有女人缘，那会特别流行认什么干哥干妹妹的，有的甚至干爹干女儿的都有。我就有一个干女儿，印象不是特别深刻了，我只记得她打架特别厉害，认识很多小混混。初中三年基本就没人欺负过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认我当干爹。那会的人可是很清白的啊，跟现在的干爹差远了。跟我关系为数不多的几个男生都是校草级别的人，我也很纳闷，我一直对长得好看的人特别感兴趣。他们都很照顾我，一到周末就叫我去他们家玩，因为都是学习好的，所以家人基本也不反对。

  我这辈子第一次挨打也是在初中，有点莫名其妙。我记得是一个开春的日子，天还没有很热起来。一节体育课回到教室大家都大汗淋漓的。我刚好坐在风扇开关的位置，就顺手打开了风扇。过了一会年级主任进来，看见教师风扇开着，就问是谁，我就出去，一个荷尔蒙失调的女老师，说话跟男人一样。一开始就是骂，说什么感冒怎么办什么的，我也不是一个顶嘴的人，就低着头听着，过了一会人老阿姨直接一巴掌扇过来，我就懵了。你说为了这么点破事至于么？当时给我气的，可是一个初中生尤其我这样闷的，又不敢顶撞老师。还特别可笑的回去写了一个检讨。要放我现在，我真的就，哎，不提了。班主任一个娘不拉几的男老师，站在旁边只会笑嘻嘻的看着。算我倒霉。认了。

  要说这班主任虽然不够阳刚吧，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一个政治老师，教学水平在全校也是出了名的。凶起来吧，有点好笑。对人还不错。有一次大概在初二的时候吧，我中午放学回家，半路一个20来岁的男的拦住我，问我要钱。我心想大白天的这么猖狂，就把身上仅有的两块钱给他了。这事我过去也就忘了，想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破财免灾。我一初中生一个人又干不过他。过了大概一两个月，有天晚上几个警察去我家里找我，当时姑姑奶奶吓坏了，以为我咋了。他们说清楚以后，我都想不起来了。说是抓了一个人，让我去派出所帮忙认一下人。姑姑还特别说让他们先走，她陪我打车去，说我跟他们上警车不好看，因为我奶奶家住的是医院的家属院，全部都认识。到了派出所，走进一个房子，一个玻璃格挡，后面站了几个人，我姑姑还问警察这样会不会让坏人认识我，回头报复我。警察说这是单面的，里面的人看不见我们，这么神奇的事我也事第一次碰到。那个人尖嘴猴腮的看一眼我就能认出来，指认了以后他们说那就对了，问我为什么不报警，我说想着两块钱没必要，他说两块都够判他几年的。后来这是不知道为撒学校知道了，班主任在一节班会前把我叫出去问了情况，说以后有事要告诉老师，完了还专门用一节课时间教育我们，注意安全之类的。这下好了，全班九十多号人都知道我被打劫了，还传到别的班了。一段时间里，我真的觉得很丢人。但是这事，我从来没给我爸提过，有什么意思呢，说了又能怎样，你又不在身边。

  可是每个人都有偏科的毛病。我从初中就偏文科，作文在学校的比赛里得过几次奖，也就是一张红色的奖状。那会有个这东西跟宝一样。有一次作文我写的小学毕业爸爸带我出去旅游，在长江里游泳的故事，也提了一下我去世的妈妈。这个作文不知道咋的就得奖了。语文老师上课当模范作文读了一遍，她还特意把作文本的名字挡住了。可能害怕我难为情吧，当时我还挺感激的。回头她就把作文推荐给学校了，校刊上一印，全校人都知道了。我的妈呀，当时有一阵子个别同学那个爱心泛滥的，就跟这事刚发生一样，嘘寒问暖。确实有一点受不了。不过可能在那个年纪，这是最简单淳朴的表达方式吧。

  我不知道现在的学生是怎样的，我们那会每个人有一本成绩手册，每年期中期末考试完了，分数写在成绩手册上，班主任给每个人写好评语，回家还要家长签字。我的天，我那会的成绩，除了语文数学以外，其他的都是四五十分。这样拿回家不打死我。很多同学就又一个秘密，去教务处买一本学生手册，说自己的丢了，然后让别的同学帮忙写一个分数和评语，自己就在真的手册上相互模仿家长签字，有个别同学那会已经写了一手很好看的连笔字了。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家人都不知道我初中的真实成绩，可能也没人在乎过吧，他们开心就好，这算不算一个善意的谎言。

  在那个年代有一阵子学生对中专特别痴迷。就是那种专门学一个特别的技术的学校。我学习不太好，一直在全班中级水平，但是我的户口划分学区我被分到一个省重点高中，就是说我只能考这个学校，可是按我的学习水平来说差远了。我记得那会有一个毕业会考，就是其他所有课程考试完以后就不用再上了，你会考合格才有初中**，我的会考成绩全部都是C。有一天晚上我给我爸打电话，说我不想上了，我去考个中专，我想学播音主持，我爸没有生气，也没有反对，说已经快中考了，是骡子是马你拉出来遛遛，考不上再说。我想想也是。反正我考不上，到时候也能继续上中专。那会临近中考，全班同学都特别拼命，我也就跟着没事背背书，写写题，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我一下子奔到全班第十名，跳了三十个人。班主任因为这事还专门表扬了一下。可是你想，一级十个班，一个班九十来个人，全区好几个初中，还给我分到省重点，怎么可能。那会全家人都觉得我考不上了，各种跑关系给我找一个普通高中，哪怕多花点钱，连私立学校都联系了。那段时间，奶奶没一个好脸色，天天说我不争气。可是我就想上中专啊。事实证明我太单纯了，那年中考我鬼上身一样，超长发挥，比省重点高中的分数线整整高了一百多分。想不上都难了。爸爸知道后给我打电话说，你看，这都已经考上了，多不容易的，不上是不是可惜了，这可是省重点。我一直觉得我被我爸套路了。

  暑假的时候，我爸说为了奖励我考上重点高中，让我去XJ玩一个暑假。我记得我穿着一双木屐坐火车去的，一路列车员老问我，穿着这东西走路舒服么，可是那会也不知道咋了，就是喜欢穿这种拖拉板儿满大街跑。到**下车，看着身边好多跟自己长的不一样的人，还是感觉有点害怕。爸爸在外面接我，见面没有那种热情的拥抱，只是简单的笑笑，可能我真的长大了吧。其实说暑假也没什么意思，就是吃喝吃喝，好多阿姨叔叔知道我来，轮流请我吃饭，我爸就吹牛说，没管我自己也可以考上省重点之类的无聊话题。这个地方对我来说熟悉又陌生，已经离开四五年了，物是人非了。我也试着去联系过几个以前的老同学，好朋友，见面以后大家也是客气的寒暄，不对，玩耍，寒暄这个词对一个初中生来说太早，也回不到以前的感觉了，索性见了一两次也就没见了。我开始话怀念西安，怀念我那边的同学，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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