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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日子越来越短。早上,等我打开眼睛时,阳光已经出来了。每一日都是一样,阳光灿烂的,一点也不像冬日的景象。妻想赖会儿床,躺着看学习强国。她说要进两千分,正在冲刺。还在向我询问抢答的事。我教给了她,还帮她做了抢答了,拿下六分就起床了。早晨还是挺冷的,我披个棉袄就出房门了。

  外面亮堂堂的,阳光照常从东方升起。先到三楼看了看老父,他睁着眼睛看着我打开房门。我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说一句话。他现在就是个躺着等死的人。

  “睡得好吗?”我问道,掀开他的被褥,一股尿骚味冲面而来。一下子没注意,差点没呛着。“还好!”老父应着。喉咙似乎有痰,我把他扶起来,坐好。先拿好痰盂让他清理下喉咙。几声大咳之后,几块浓痰被吐到了痰盂。我捂着鼻子,放下痰盂。然后快步拿好他的内衣内裤。我小心地把他身上湿衣裤脱了下来。为了方便脱上衣,穿的上衣都是容易脱下来的。领口比较大,从背部往关上一翻,让他头一低,上衣就脱到胸前了。然后叫他把手伸直,从袖口一拉。省得扬手抻背,扭到筋骨。怕弄痛他,也只好如此。一件件脱了下来,就露出老父瘦弱的底子来。说他皮包骨也不为过,没有肥肉,哪怕是一点点。做惯了农民的人,面朝黄土,一把一把的汗水直淌,有点油水也流干了,况且是一个由下了岗的工人转变来的农民,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脱裤子有点难,需要让他站起来。由于长年累月的躺着,身子都僵硬了。我得先自己站稳,用双手挟着他的两腋,用力一挺,他就站了起来。然后空着一只手,用力慢慢扯下他的内裤。好不容易脱下了湿尿内衣,已经累得身上出汗。这样的事,日复一日,已经做了快一年了。穿衣服也是麻烦的事。上衣稍难些。这过程和脱是相反的。从上衣下摆伸手到衣服的袖口,头一低,往上一套,衣服就上去。由于脑血栓的缘故,再加上动脉硬化,手指老是叉开的。他的手掌自然地张开着,可是筋骨的问题,也可能是手指神经的反应,卡在衣服袖口的外面。急得我不知如何是好。找到症结后,我示范他把手攥成拳头状,他学会了,衣服畅通无阻,这个时候他突然笑了,像个孩子般。衣服穿好后,他还不时地收缩手掌,一会儿攥紧捏成拳头状,一会放开如枝叉。看到他这样高兴,我突然想起母亲给我穿衣服的情景。

  以前的衣服是那种前襟开合的,穿进去了,只要扣上扣子就行,不能套上。只有毛线衣是套上去的,还有棉毛秋衣也是。当然衣服要宽大才好套上去。我也是琢磨挺久才弄明白的。前襟开合的衣服要求手臂一缩一伸,而且力道还要用到恰到好处。母亲能把这种衣服运用到极致。她先是从头上把衣服固定好,然后顺利伸开的双手一只袖子往下一拉,就好了。前提是双手笔直伸向头顶。这对孩子们可容易多了,可是老父不行,他的手伸不直,也不能向上伸到头顶。他的手臂只能往前伸,我查阅了相关的医学资料,发现脑梗死的情形,像他这样很多。有的是嘴歪眼斜,有的流口水不断,有的下肢瘫痪,有的完全瘫痪。老父的这种还算好的。

  唉,一个大男人居然研究起如何穿衣,是没事找事。

  换好衣服,扶他坐在简易便桶上。这个他坐着舒服些,卫生间坐便冷冰冰的,怕冻着他。这里他也方便上下床。收拾好湿衣裤,走到一楼。到厨房弄好水淘米,放进高压锅,调好档,开始做白米粥,放了些花生米,这样做起来挺有营养的,时间是四十分钟。

  院子里安安静静,三面围墙,正对着大门有个铁门。铁门外不时传来小巷有人路过的声音。不时传来有人收破烂的声音。不管到哪朝哪代,这种声音总是存在着,现在尤为普遍。我一个远房亲亲戚在福州打工,就是靠收破烂发家的,以前可是穷得叮当响,现在小洋楼住着,小汽车开着,两个孩子都娶上媳妇,而且都是有正式工作的。每年正月,都能在舅舅家见到他,日子过得挺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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