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知鸢 (1 / 2)
        也不知过了多久，舫室一层多了些喧闹之声。孟韫静下心没看，红枫倒是转了性子。起了身，朝下望着。

        孟韫看了红枫的神情，却是恢复如初，依旧挺着往日里冷漠的面庞。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松了口气，跟着红枫来到望台上，孟韫掸了掸衣袖，斜瞅着台下的风光。虽又被那姑娘夺了目光，却也是很快移开了视线。

        虽是不太在意，孟韫却也静下心听清了这姑娘的名字。谢乔晚，倒也是个梦幻的名字，南有乔木，桑榆非晚。与这名字者也是个有些才气的，孟韫品着乔晚二字，轻笑着点头，倒也觉得这名字称的上。不像这花柳之地的鄙俗称号。孟韫想得远了，一时间却是忘了这乔晚姑娘出的考较的内容，摸着下巴，倒是想起了前些日子里一直想见的一个人。

        这乔晚姑娘今晚定的规矩也少，只求琴技过人。便可共度春宵一夜。应是登船之人都略有耳闻，这才有了刚才的斗琴之举。刚才斗琴者却也是心急，着急分个高下，那裤裆里的东西和肩上顶着的也是个憋不住火的。看这留下的，有的人像是看热闹的，有的却应是真正留手想要风流快活的。刚才孟韫听的仔细，自斗琴始，抱着心思来却斗输了的应是下了这舫室，去了其余的小舫上潇洒快活，或是技不如人转去买醉。至于那喧闹者，应是觉得自己应是今天头筹，看高了自己，没得了这乔晚姑娘的应。却是有些气恼，谩骂几句，被这落莲里的人扔了出去。

        落莲里的老板规矩怪，架子也是极大，听水芸说这来往的花间客却是没一个人见过他。但这莲落里的所有人却都言老板温柔。尤其是水华，还没问她，她倒是把这“莲哥哥”夸了个够，孟韫听了也是坏笑，小丫头心里不藏事，这爱慕之意倒是表现了十成十。水华也不好说妹妹，只是当她小孩心性，看了孟韫脸上挂着的坏笑，翻了个白眼给妹妹。水华也权当没看到，依旧是不停地说着她那莲哥哥的优点。直到水芸忍不住，用手捂了她的嘴才作罢。

        孟韫与芸华姐妹打趣之际，红枫倒是沉默地吓人。孟韫背后偶尔有些寒意，回了头，却看见红枫在望着下面，像个真真正正的没事人，孟韫害怕，也少了些言语。专心致志地养精蓄锐。舫室外现在是群魔乱舞，他懒得掺乎进去，却也静静的听着。现下并非斗琴，却是这乔晚姑娘的独奏。

        楼下琴音前奏轻盈，倒也听不出有何技艺精妙之处，舫室里的人先是兴奋，却也觉得自己离那乔晚姑娘的闺房更进一步。众人听的仔细，脸上的笑意也是藏不住，可听着听着却都变了脸色。孟韫竖了耳朵，也是瞪大了双眼。慌忙跑到望台上向下望，看了那乔晚姑娘弹琴的手法与那其貌不扬的古琴。只是摇头苦笑，他善音律，也读了几本乐间杂谈。懂得多了，却也听出来这姑娘所谈的曲子。

        曲目无名，后世却是给它赋了名字。

        《凤求凰》四朝建朝以来当之无愧的乐首，司马相如呕心之作，传言他作完此曲便吐血身亡，留下稿子寄给了楚地群主卓文君。此时文君已嫁为人妇，闻昔日爱人去世。身不由己的文君亦是悲痛欲绝，在夫家弹了整整一晚的曲目，随后心力憔悴，不久也跟着去了。临死前却是明言带着曲谱下葬。虽有侥幸之人偷偷录了几段，可传世的却也只是残篇。

        孟韫听的不完整，现下才反应过来。舫间众人亦有博学之人也是有了猜测，耳朵都是竖起的。却也没想到在这花街柳巷之地能够听到这失佚之作。如今脑袋里想着的倒不是那风流事，更多的却是无尽的沉醉。沉醉在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中。

        台下琴声只是持续了短短一刻，众人却是过了半刻才反应过来。孟韫看了红枫，却是出奇地见到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先是一愣，却多了些心疼，红枫闭着眼，神色里挂了些可怜的意味。孟韫瞧不过，一把搂过来，红枫却像个受惊的兔子，红着眼看了孟韫。把头埋进孟韫的胸膛大哭起来。

        孟韫苦笑，自红枫失声后，还没见过她如此放肆地哭。如今现下却是被一首曲子触动了内心，孟韫心慌，却也只是搂着。

        泪水打湿了孟韫的华服，芸华姐妹也不知是何时出了屋。红枫静的也快，不见了哭声却依旧趴在孟韫的怀里。孟韫却也没在意舫间的惊呼，直到被一声犹如清泉般的声音打断，才慌着回了头。却是一瞬间对上了一双勾人的眸子。

        凤眼微眨，谢乔晚却是掩着嘴轻笑。脸上的神情一副对不起打扰了的样子。目光犹如游鱼般划上红枫的脸庞。向孟韫点了点头，小手却是勾上红枫的肩膀，将她从孟韫的怀里拉了出来。

        《凤求凰》难应，谢乔晚却是出了一道不可完成的试题。她自弹了十之八九，却是等人完了剩下的一二分。

        无人应，无人可应，无人能应。今日落莲却是有些难为人了。众人也是知道今晚都只能落魄而归。却也不曾想，呆了半刻，无人回应，这谢乔晚却是踩着蓝虫。当着众人的面，到了孟韫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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