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 (1 / 2)
        “又来啦，看来你真的蛮喜欢泡温泉的嘛。”

        天刚见亮就来了，没想到来着已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个熟人早早就坐在池子里。

        “那不是当然得吗，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泡温泉才惬意啊。”边回答他边走下池子坐了下来，让水慢慢沒过疲劳的身躯。“再说了这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优良传统吗。”

        自顾自舒展擦弄身子，然后靠在池边半躺下来眯上眼，昨晚看的那篇《白界》看得实在有点脑壳头，自己现在得缓缓。

        “是啊，每年这种大雪纷飞的时候就要来泡一下。”

        今年冬天东京也飘起了北海道才有的鹅毛大雪，对于我这样一个古稀残年的的独居老人来说这冷的太折腾了，关机痛了好几天。在几个老友的推介才过来泡温泉，说是这样对关节炎老寒腿甚至整个身子都大有好处。这倒是真的，泡了几天身体果然硬朗了许多，关节这几天都没酸痛过。

        这几天也让我混熟了这家伙，别看他个子小，和个小孩差不多大个头，对这温泉倒是有番体会。估计他红扑扑的脸盘就是被温泉泡的那么红润吧，毕竟他自己说他们家族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了几百年，每年冬天就会来这温泉泡澡，直到其他人占领了这块土地。

        我看着那家伙因享受而睁圆了的明澈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应和道：

        “谁说不是呢，这就是一种享受啊！”

        “所言甚是，这就是一种享受！看看吧，浸泡在暖暖的水里，静静地。任由大片大片的雪花向你涌过来，就在触到暖意的那一刻一声不吭地融化成一滴滴的水珠子，弥补了池子里因为蒸发成水汽而减少的水量。挂在池边枝头的，对，就是周围这几颗赤松上。”他从水里拔出湿淋淋的手指向那几棵树，瞬间覆盖上了一层白霜，淡去之后又立即化上一层妆，知道手有一次插入温暖的水中。“的确是白白的敷了一层吧，但却是看不出一丝寒意。这图景你看了还能想象一下把手伸进冰冻里一刹那直插脑髓的寒冷吗？”

        白雪中立着的一株株赤松，从上面盖着的棉絮里探出青青的头，在水汽蒸撩下，仿佛带着淡淡的困意荡漾过来，给人以卧于暖和的榻榻米上的错觉，整个人都舒坦了下来。自然而然地回答他说：“哦，真真的无法想象了，把手伸进棉被里怎么会冷呢！”

        他再次伸出那湿湿的反着光的手，指向池子对面的石岸，小声喃喃：“那些冰棱。”

        石岸边上离水面的有些距离的地方竖着一个个冰棱子，就像是长错了位置的水晶。

        “令人惊奇的抵御着下面可以要了它们命的来自水汽的暖意，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多少个东去东来了。”他也搓弄起了身子。

        “说不定是有机玻璃做的装饰吧，就像我以前工作的那个厂就专门生产这类装饰品，很通透，而且还有各式各样的好看的颜色。不过我已经很早就退休了，我那班老同事也差不多了。据说是厂里生产时加入的化工成份限制了我们的工作寿命，具体我也不懂。”

        “估计是吧，毕竟人类工厂里出来的东西一般都有点毒的——不过这些冰我是很久以前就见过了。在长辈还健在的年代，这些冰就一直陪着长辈们一起泡澡了。蒸着温泉的水汽，年复一年······”

        一直微闭着双眼的他慢悠悠地把脸转向我，我也把脸歪向他的方向

        “不管这些了，在这样的一个冬日里头精光着浮在水里，徜徉着。抬头望着天时，每一片片划过眼前的羽白，总觉得像是在软绵绵的梦里一般，带着懒懒的倦意。”

        他腾出两只小手，擦拭淌着汗红彤彤的脸蛋，很是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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