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今夕何夕兮，骞舟中流 (1 / 2)
        青絮颤抖着蹲下身子，抓起剑宸的手臂，想扶着他起来，可是实在扶不起。剑宸自己挣扎着站起，吹了一下口哨，松葵从远处跑了过来。青絮也吹口哨，可是她的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想是被那些狼吓得魂不附体了。

        剑宸气若游丝：“你的马不是战马，自然没有那么强的胆量，别管他了，快走吧。”青絮先上去，剑宸挣扎着再跃上去，两人紧挨着坐好后，马便开始狂奔。

        才跑了不过一里，天色突变。

        沙漠里刮起了大风，呼啸的风中夹杂着漫天的黄沙，连天地都搅到了一起。吹得人眼都睁不开，更惶论能看到前方之路。

        马一路走来本就劳累，再加上受过惊吓，此时被沙子迷了眼，脚下也开始发软，前蹄不听使唤，“噌”地一下滑倒了。马一倒，背上两个受伤的人反应不及，也跟着栽了下来。

        青絮眼疾手快地从马身上取下水袋后，只听到剑宸一声尖叫，她回头伸手去抓。

        由于走到了坡上，沙子又太滑，两个人便滚了下去。青絮只是在昏乱中看到剑宸的衣服，拼命去抓，拼命去喊。剑宸也勉力伸出手，终于找到了青絮的手。身下的沙子开始流动，他们拥抱着不断向下滚，沙子不断地淹没而来。

        不知过了多久，风终于停了。睁开眼睛时，两人被推到了平地上。

        青絮躺在剑宸身上，剑宸身子已经被沙子埋了。只露出一双死死抓着青絮的手。幸亏流沙是松软的，青絮并未花多少功夫，就把剑宸掏了出来。

        见剑宸嘴唇发干，青絮打开水袋，给他喂水喝。然而他正在昏迷中，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青絮只好先含到自己嘴里，然后再亲自喂给他，这才将水送了进去。虽然生死悬于一线，前路看不到希望，青絮仍然感到自己脸色在发烫。

        青絮自己也喝了几口水，不知道那匹马被埋在了什么地方，喊了几声：“松葵”，还是看不到影子。她心里泛起酸涩，两个人能否走出大漠尚且未知，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寻找一起失踪的马呢？虽然松葵是战马，怕也只能葬送在这茫茫流沙了。

        剑宸咳嗽了两声，睁开眼，气喘吁吁，“你的大恩大德，我定会铭记于心。”

        青絮好不容易恢复的脸再次涨红，轻轻转过头，“你言重了，你也曾于我有恩。”

        剑宸并未察觉他言语中的异样，只从怀里摸出一个罗盘针，嘱咐道：“这是我临走前备好的，我们找不到方向，就用这个吧。”

        青絮终于又燃起了希望，“真是感谢上苍，有了它，就不用担心走不出去了。”她不小心触碰到剑宸的伤口，自己手上也沾上了血，只好决定还是先给剑宸包扎伤口。

        深色的衣袍已经被血染成一摊黑红，再加上刚才在泥沙里翻过，细碎的沙子混合着血液流淌，覆盖在依稀可见的狼爪印上，看得青絮心都在颤抖。摸摸仅有的两个水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用自己的水给他清洗伤口，他的水留着等渴了喝，这么多年从未觉得一滴水这样珍贵过。

        青絮慢慢拉下剑宸的上衣，那道醒目的伤痕如一幅丑陋的脸孔赤裸裸地暴露于眼前，比想象中还要狰狞可怕。她先轻轻地用自己的娟帕帮他把沙粒和污血擦干，又用清水冲洗了肿胀的伤口。每动一下都小心翼翼，唯恐再刺痛他。而后宫身上取出金疮药，轻轻敷在伤口上。再从自己衣裙上撕下一块白纱，紧紧缠到背上。整件事情做完，自己的身上都冒出许多汗。

        她望了望亮得刺眼的蓝天和无边的沙漠，只得在心里告诉自己：绝对走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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