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何处
        途岸从昏迷中醒来，艰难地转过头，让自己的身体躺得正些。疼痛并没有一丝缓解，反而越发明晰。他努力的握了一下右手，手指渐渐从麻木中恢复一丝触觉，入手冰冷粗涩，还有雨水和鲜血冲刷过的，汇聚在手背坑洼处的湿重感，这浓度不低。

        他再次用了些力气，冰冷粗涩的感触越发明显了。秋离晚还在！他的心，平静下来了。刀和刀客，就是如此，相比于复杂的人心，更简单，更可靠。

        又过了一个时辰，体内的气劲循环，途岸终于恢复了些气力，站起身来，甩了甩刀上的泥水。看了一眼手上的刀。这是一把普通制式的刀，唯一不同的是，刃如秋水，面是暗红，刀身三分之一处有一丝细微的裂纹，隐隐约约呈纤细的爪状，刀柄用不知名的兽皮缠绕，星斑点点，入手粗涩冰冷。

        “看来是我赢了。”途岸喃喃自语。在他的对面三步处仰躺着一具尸体，致命伤口在脖子上，瞪圆的双眼还保留着死前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这就是江湖。”途岸轻叹，拾起不远处的刀鞘，将秋离晚合入，别在腰间，一步一步向谷口走去，尽管很慢，但是步子很稳。云散雨霁，阳光照进狭丽的山谷，花树葱茏，与散落在山谷的近百具尸体映衬成江湖的颜色。

        半月后的一家酒肆，四方桌，一盘酱肉，一坛酒，一陶碗，刀平放在右手边的桌上，刀柄向手。左手持筷，三口肉，一口酒，不紧不慢。青布衫虽不华贵，却也干净整齐。

        “小二，上酒，上肉，快些！把大爷饿急了，拆了你家店！”四个粗衣大汉，其中一个莽声莽气，络腮胡，双目圆瞪。板斧往桌上一扔，“哐”的一声，屁股重重地坐在凳子上。

        “大哥，要我说，好好的宛城不待着，来这旮旯受罪，趁甚？”莽声汉对着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休要说这，只管吃好喝好，好好做事！”汉子似乎不愿多言。余光瞥了瞥邻桌背对着他们的青衫男子，然后不着痕迹地看向同桌的余下两个汉子。两人轻轻的点了点头。汉子得到了确认，手指敲了敲三下桌子，莽声汉会意。

        “小二，死去了！快把爷的酒先上了！”莽声汉拍重重地拍了声桌子大叫道。

        四周食客低头不语，青衫男子眉头一皱。

        “来了！来了！”小二毛巾肩上一搭，左手持着四个酒碗，右手拎着一坛酒，急步走来，步伐匆匆却不失稳健。

        “来了，您的酒！”小二一脸讨好。

        “哼！”莽声汉重重一声。一把夺过酒和碗，似乎很不高兴，顺着猛推了一把店小二，小二冷不丁向后摔倒，方向正是朝着青衫男子。

        “哐啷”余下三名汉子默契地同时抄起兵器向其砍去。

        “秋水。”青衫男子轻叹，起身避开一个身位，同时右手一紧，刀光一闪，随即入鞘。四个汉子只觉一阵凉风拂过，略带萧索，这是他们生命最后的感触。

        “嘭，嘭”倒地的声响，相间不到一秒。四周食客不知谁开始大叫了一声，四下逃散。小二重重摔在地上，惊恐得看着眼前的一切。还算热闹的酒肆一下子冷清了起来，惟有汩汩的流血声。

        青衫男子俯下身，左手扶住店小二的后颈脖，似要将其扶起，小二顺势抬起手，想要抓住男子的手起身，张口说道：“谢……”话刚出口，便觉颈上一痛，双眼迅速失去焦距。青衫男子，身子微顿，直起身来。

        “精彩！”一阵掌声响起。一个锦衣男子从内肆缓步走出，脸色平静。

        “靖内司巡正谢小心！”青衫男子脸色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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