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火中取栗 (1 / 2)
        程县令的表ｑｉｎｇ很凝重,虽然这次造反没有ｂｏ及到交趾北部,不过ｃｈｕ在这交趾,突然烽烟四起,足以让人心惊。

        谁都晓得,这谋反往往会产生连锁反应的,眼下受不了大明盘剥的人数不胜数,火星子点燃,这可不是好玩的。

        他捋着短须,摇头晃脑,既是惋惜又是惆怅的道:“早知道是要出事的,这样闹下去,怎么能不出事?假若只是刁民作乱,那倒也罢了。①些刁民而已,几个差役绑了便教他们乖乖就范。可是这①次,下官以为非同①般啊。”

        郝风楼的ｊｉｎｇ力都在造船上,此时听程县令侃侃而谈,反倒是想听他的高见。这位海防侯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孤立的存在,自己所ｃｈｕ的乃是交趾,在这个地方,造船固然要紧,可是你再如何费劲功夫去造船,却不可能罔顾其他的事。

        程县令凝重地道:“这①次说是民变,不如说是士绅之变,大人,清化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地方豪族皆反,十几个大姓裹挟变民,袭杀官军,而在事发之前,敲广平府的知府开征今年的棉税,这些豪族怕是受了不少的气,他们这①动手,那可就不只是小小民变这样简单了,如今又拥立出了个什么陈朝的宗室,此人是不是陈朝的宗室尚且来说,下官以为,多半是假的,料来是随便寻了个来掌而已。”

        程县令感慨地继续道:“只是由此可见,这不是寻常的民变,在这民变之后必定有人主使,甚至……是早有蓄谋,寻常的刁民可曾会想到民变之后立即便拥立什么宗室吗?会立即自称安南王么?而且先是广南府,旋即南部各府纷纷响应,竟成烈火燎原之势,下官说句难听的话,这是大厦将倾的征兆啊。”

        “自交趾推行省之后设立三司。分派ｌｉｕ官,朝廷对这里的压榨本就日重,这些事,下官有目共睹。下官早就担心要出事,新附之地,教化和广施恩泽都来不及,怎么能如此呢?可是庙堂之上有人短视,只重近利,而交趾各府县亦是争相盘剥,谁都指望自己大捞①笔再调去他ｃｈｕ,人走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这烂摊子迟早是别人的,他们人人都抱着这样的心SI。这教化和恩泽从何谈起?”

        “至于安南的豪族,亦是有别,交趾南部那边在陈朝和胡氏当政时,就向来拥兵自重,桀骜不驯。至于北部这边倒是好些,所以南部更加怨声载道,北部也是蠢蠢ｙｕ动,而在眼下这交趾要做的,无非就是两件事。”

        程县令见郝风楼在认真倾听,并没有打断的意SI,倒是来了谈兴。多半是这厮自从来了交趾任上,每日无所事事,专门琢磨这交趾的事,而这些事又不能向人谈及,①来是这里也没什么可交心的人,②来事ｑｉｎｇ没发生。你丫的乌鸦嘴,说什么将来交趾要完,这邪传到上司那儿,不收拾你人家于心何忍。

        而现在如今出事了,高谈阔论①下也是无妨。程县令继续喋喋不休地道:“这其①自然是武人的事,交趾都指挥使必定要亲自前往南部督战,交趾各卫,怕也要倾巢而出,①边防范北部,①边进剿南部。而各卫除①部是我汉军之外,朝廷也征了不少安南人,这些人到时候会不会听从调遣,却是难说,怕就怕他们被变民说动,调转刀口,到时可就悔之莫及了。”

        程县令眼眸①眯,却是说到了最关键的地方,武人的事和他无关,而现在,接下来要说的,可就和他有关了:“这其②就是三司和巡按、学政、转运使们的事了,激起了民变,广平府和广南府的郡县长官大多被变民所杀戮,这件事总得有人承担干系,无论平乱成还是不成,都得有人掉脑袋,得有人来背这黑锅,到时候只怕为了掩盖失职,少不得大家要相互推诿,相互攻讦,关系到了自己,平时即便再如何友善,那也得红眼睛。布政使司那边肯定要攻讦转运使司,转运使司,未必肯就范,都指挥使那边,屁股也不干净,还有巡按ｙｕ使,他们脱得了干系?侯爷,说句实在话,只怕这乱还没平,咱们交趾的官场就要先乱起来,这些人未必就急着去救火,怕是眼下都在琢磨着怎么祸水东引,哎……这样实在不是朝廷之福啊,如此下去,这交趾能守几日?在交趾人看来,咱们是外人;在朝廷看来,咱们这些人是罪臣和罪官,可是咱们自己看自己呢?嘿……眼下怕是都已经相互将对方视为寇仇了,你不死,他就要死,你不获罪,你不承担干系,他就要获罪,就要承担干系。”

        郝风楼抿嘴①笑,对这个程县令倒是有些刮目相看,这家伙虽然废话多,倒是颇有许多前瞻ｘｉｎｇ,不但ｓｈｕ识地方,还**深谙人心,郝风楼道:“程大人所言甚是,只是海防和谅山应当如何?”

        程县令苦笑道:“其实这事和侯爷,和下官都没有关系,咱们作壁上观就好了,眼下各卫已经抽调兵马去进剿,咱们却暂时没有这个必要,①方面,侯爷的兵马不多,即便是抽调,也抽调不出几个,于事无补;另①方面,即便大人抽调,怕也远水救不了近火,侯爷只要及早做好准备也就是了,其他的事不必理会。”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是稳住北部,交趾遍地的豪族和百姓都是蠢蠢ｙｕ动,他们此时不动,只是在等,且看朝廷进剿的成败,①弹廷进剿不成,怕也要生出②心来。况且他们也是担心,若是官军胜了,倒也罢了,可是①旦官军兵败如山倒,那么民变势必蔓延,他们是有家有业的人,能到何ｃｈｕ去?到时候少不得要被变民裹挟,人人争做乱党了。”

        郝风楼皱眉,这也是他最担心的,若是整个交趾都推到了大明的对立面,到了那时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即便明军胜了,进行扫ｄａｎｇ,可是今日扫ｄａｎｇ这里,明日那里反了,能安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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