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朝起
  秋风起，叶落满地。雨坠，残红半边天……

  风停了，森林波涛汹涌，但诸位衣着甲胄的将士仍然在一言不发，他们全部佝偻着身体，望着跪在雨中的那位少年。

  少年似乎在哭，眼泪和雨水混合顺着脸颊甩出一条银线，攥得发白的双手还在不住流淌着鲜血，嘴角死死咬住，不住颤抖的骨骼肌震荡出“咯咯咯”的声响。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少年仿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桀桀”的笑声从他那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里发出，远处几只漆黑的秃鹫也被惊到，争先恐后地飞走。

  少年站了起来，一瞬间成熟不少，用着很平静而又很理智的声音缓缓说道：“老爹，很久很久以前你一直教导切不可滥杀无辜，练兵对待百姓等都要全心全意，你也是一直这么做的，然后呢，换来了什么?”

  声音一顿，又自顾自说下去，“你所带领的部队，那几个镀金的少爷，你所救济的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那些贱民，他们做了什么?”

  “甚至还未领略前朝锦衣卫的刑讯逼供，他们几个将军事布局，将部队所在，将后勤路线，将自己身份抖得一干二净，他们的父辈哦，兵部尚书，北方巡察使，北方节度使，一个比一个着急，断你后勤，卡你增援，本来是大胜的局面，落得一个困守洛河城。”

  “那些贱民，因老爹你分发的粮食多活一阵，仗着子弟兵对他们的百般庇护，半夜偷粮，你出于无奈又开仓放粮，可这帮暴徒知足吗？不到第二天，城门被他们放开，前朝大军长驱直入，老爹你一生英雄，却被斩杀在你看不起的那些废物面前，死的时候据说还有不少贱民试了试所谓的人血馒头哦，还在啧啧啧品味，很讽刺是不是啊?”

  说着说着，少年变得病态起来，“援军到来时，老爹你的头颅还在燃烧的城头瞪大着眼，旁人怎么都合不上，请你原谅你这不孝的孩子，我不应该凡事和你顶着干，不应该前几日领兵保障后勤，应该和你在这黄泉路上继续搀扶着你行走，可是我不甘啊，被俘虏的几个依旧逍遥法外，那群贱民更是随着前朝军队搞风搞雨，这些足够我继续活下去了。”

  “咱们老萧家也就我一个独苗了，我极不情愿将你的头颅葬入这座城市，因为你的身体我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啊，你要我相信那具被秃鹫，被饥民，被叛军所啃食，所鞭挞，所暴晒的那具尸体就是你吗?我合上你眼睛的一刹那，我还隐约看见你在向我笑，老爹你个大老粗什么时候还学会情调了啊，哈哈哈，好了，不说了，老爹你有你的事情，而你这不听话的孩儿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亲手完成了，你安息吧！”

  少年狠狠磕头，头破血流，站起身来，轻轻亲吻墓碑，仿佛像当年抚去老爹额头的皱纹一般，显得其乐融融。

  “萧将军一身戎马，却死于小人之手，你们都是他的老部下了，可有愿舍命报仇雪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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