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夜谈
        狼灾招呼二十多人有序的进了那县守的临时办公场所，至于这里，说是办公场所其实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帐篷罢了。进了这帐篷狼灾缓缓吸入一口空气，可能是这帐篷里之前点过熏香所以有一股淡淡的艾香味，狼灾感觉到了这是权力的味道。

        汉代相比于以后还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年代，但是他也有独特的好处——那就是男子十一二岁就能结婚，这之后就算是成年了，狼灾现在是十一岁，所以相对来讲也可以算是独当一面的人了。狼灾安排众人坐成一圈之后环视了一周众人，在座的除了熟悉的狼灾、胡然之外就是这一次从路上带回来的罗伊兄妹以及绫儿五人，其他的就是之前狼灾收留的孤儿们统共十八人，其中有男十五人，女三人，年纪小一点的普遍比狼灾大个两三岁，大一点的则和陈思远一般十七八岁年纪，都是半大少年。

        待得众人纷纷落座后狼灾先是向他们介绍了一番罗伊兄妹和绫儿的身份，之后狼灾清了清嗓子后开口道：“算起来今天距离汉人的芒种也就还有不到十天了，为了不耽误芒种播种，所以今天就暂且将刚才的设想先搁置下来，我数了数现在在场的算上我一共有二十三人，从明天开始我们这二十三人一分为三，一部分人将营地里的所有青年劳动力聚集在一起去往云狼山山脉上去伐木作简易锄具、耙犁，保证土耕，另一部分将麦种和猪仔挨家挨户发给百姓让它们好生保管，最后一部分在营地里立一三米高的竖木效仿先人商鞅，不过我们立木不为信，为才。凡是有一技之长的无论是铁匠也好，锁师也罢统统登记造册，我大有用处。”

        众人虽然不明白狼灾此举什么意思，但是出于对狼灾绝对的信任他们也没有发问，随后只见在座几人叽叽喳喳讨论一会儿之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原地起立对着狼灾开口道：“灾，上山伐木这种活计绫儿姑娘和小彩他们也不好干，我和三子，六子主动请缨。”随后伸手拍了拍胸膛。

        狼灾转头注视了一下这个少年，他是这些人里面最大的几个孩子之一，是在前几年被裹挟到九歌来的汉朝百姓之一，来到九歌之前父母就死在了饥寒交迫之中，身边只有两个兄弟还奄奄一息的活着，随后阴差阳错的狼灾就在不经意间救治了他的两个兄弟，也就是之前他提到了三子和六子。在这之后狼灾便将他们兄弟三人收入帐中，至于这兄弟三人各有所长，老大李立踏实肯干，为人沉稳有担当，几乎是一众孤儿们的“后勤主管”，狼灾点点头，遥遥举起手中水杯来以水当酒，朗声到：“将此等小事交给李立，我狼灾万分放心。”随后掂了掂手中水酒，一饮而下。李立双眼浸出几丝泪花，也不多话只是仰起头去“咕噜咕噜”将杯中物饮入肚中。

        李立落座之后，方才被李立提到的小彩确是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对着李立道：“灾哥老早就说过女子能顶半边天，立哥好似看不起我和绫儿姑娘似的。”随后佯做嗔态转过身去，装作生气一般背对李立。这李立本就憨态老实，见自己不得体的话引得彩儿“生气”，只是连连摇手否认，嘴中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一窘态直叫周围众人哈哈大笑。待的嬉闹过后，李立身边的李家三子李玉张嘴了：“彩儿姐姐多心了，我哥哥知道彩儿姐姐不能干这等活计，却没说是因为彩儿姐姐聪明狡慧，干这等苦差事可不是屈了大才，言语未到之处，李玉在这里给彩儿姐姐赔了罪了。”随后李玉微微一笑，只是遥遥拱拱手。

        彩儿听的李玉夸赞也是忍不住了，偷偷捂着嘴嗤笑一声后，平息了情绪随后开口道：“哼！你彩儿姐姐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只不过方才灾哥所说的那发放猪仔麦种的宜人差事我和绫儿姑娘、阿丽安娜妹妹可是包下了哦。”

        却说这彩儿也是个妙人儿，她是唯一在从大汉被掠劫到九歌中没有受过罪的人，因为起初彩儿是被抓来给狼灾的兄长结化当夫人的，但是结化在狼灾的“未成年人不能结婚否则会对自己的**造成严重伤害的思想教育”下明确表示自己还小，不考虑娶妻生子。随后彩儿也是顺理成章的来到了狼灾的帐下与一众孤儿们一起生活。这彩儿现在也就只有八九岁，年龄甚至算是今天在场所有人中最小的，但是由于彩儿生性活泼开朗，机灵聪慧，所以从小就连哄带骗让营中孤儿们都叫自己当“彩儿姐姐”，唯有狼灾和胡然没有上当，久而久之，连同陈思远在内的一众孤儿们都养成了叫小彩儿“姐姐”的习惯。

        狼灾起初由于彩儿年龄太小的原因想要再派给她几个男同志作帮手，但是拗不过彩儿的连番“攻势”只得同意让他们五六个女流负责这项工作。至于最后的立木征才自然是由狼灾亲自负责了。

        这之后自然便是狼灾又将在大汉所见所闻又给他们复述了一遍，直到了月明星稀时分众人才恋恋不舍的各自归去准备了……

        却说等的众人纷纷离开之后，狼灾收拾好衣衫，独自纵马去了九歌鲜卑营地之中，随后不顾其他只是直直入了王庭之中。王庭之中首座赫然正是株句柯，再往下依次是李氏、老巫医以及各个小群体部落的首领，甚至结化、步度根都赫然在列。

        不同于之前的一派和谐，此时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脸肃然的盯着独自站立在庭中央的狼灾，此时此刻庭中滴水可闻，气氛一度到了冰点。片刻之后，首座的株句柯“咳咳”清了清嗓子，随后摆摆手示意早就对汉人营地有了规划的狼灾讲一讲想法。狼灾也不扭捏，只是从侍人手中接过一杯水来，随后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不同于狼灾对于汉人有这绝对的亲近，鲜卑营地的每一个人对于旁边突然出现的“邻居们”充满了敌意，毕竟九歌也才十万人左右，假使汉人们逐渐掌握了九歌部落虚实，那么终有一天对鲜卑人充满恨意的汉人掌握了崛起的力量，九歌必覆灭。这是所有鲜卑人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这一晚如果狼灾对于这件事情的把握不到位，恐怕两万汉人随时都有被鲜卑人屠戮一空的可能性。

        起初株句柯认为狼灾可能只是比较同龄人更喜欢掌权，更聪明一点罢了，当狼灾提到按照他的计划赶在谷雨前播种，前半年汉人营地便可以凭借现在开垦的和将要开垦的土地和小麦便可以实现自给自足，后半年再开垦两倍土地，来年开春便可以反哺九歌部落时株句柯只是微微一挑眉，觉得狼灾有这夸大其实，在座的首领们也是嗤笑连连。但是当狼灾说出自己已经将孤儿们分为几个部分，各自分管工作再将各自的成果问题上报自己从而起到集体调动的作用后，腹有雄才得株句柯自然明白这种超出现在制度两百年的制度是多么的新奇和有用，各部门各司其职又相辅相成，加强了集权又分散了各个权臣的职能，实在是妙不可言，想到这里株句柯不由得点点头，心中对于狼灾的能力自然默认……再往后狼灾所说的烧土成砖，砌沙成璃，筑池提盐和有机物锻铁等技术直接把在座的所有人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言。最后的最后狼灾终于提到了鲜卑首领们最关心的问题，关于汉人的分化。

        狼灾的想法是分为捭阖两面，捭是在自己所构建的汉人官方体系中插入负责监督的鲜卑人，主要职能是负责监督和上报，但是不能插手自己的管理事宜。阖是每年在汉人和鲜卑人中举行会亲，通过各种运动、比武、和亲等将汉人和鲜卑人的同化进行完善。

        此时此刻的株句柯和一众首领已然愣住了，先前对于狼灾的刻板影响已然消失。相对于大汉地广人稠，天才辈出，鲜卑人是自卑的，自古以来鲜卑人中便极少出现如同檀石槐一般的枭雄天才，但是此时仿佛天佑鲜卑，先是檀石槐，后有狼灾，这一切都仿佛预示着鲜卑的崛起无人可当。

        老巫医颤抖的起身，左手扶着拐杖，右手微微颤抖的向前探去，仿佛想要触碰到鲜卑缥缈而又坚实的前程，嘴里也“嘟嘟囔囔”的说些什么话。随后又轰然后倒，所幸眼疾手快的株句柯反应过来将老巫医拉入怀中，众首领顾不得庭中施然站立的狼灾，自是纷纷围了上去，打眼关切的看向老巫医，只见老巫医泪流满面，嘴角微微颤抖，嘟嘟囔囔的道：“得此大才，天佑草原，天佑草原！檀石槐可安心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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