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梦离伤
  是夜，天地一片漆黑，万籁俱寂。白龙村里，零星地分布着点点如梦似幻的荧光，似黑夜长河中，有史以来，埋藏在最深处的那一抹灵光。在村里面，最大最明亮的火光，当属王明家无疑。在他家门前的路上，就着他家屋檐搭了个茅草棚子，在棚子里，架起了两堆篝火，透过昏黄的火光，只见周围细雨绵绵，云雾飘荡。在火星四射，火焰舞动，时不时传出一两炸裂声的篝火旁边，或站或坐的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不等，除了一些年老的长者外，大多披麻戴孝在身。

  在篝火以外的地方，也三五成群的聚集着一些人。而在这些人当中，佚平此时就在其中一群人中，只听村长佚明贵对佚平问道：“你上山了这么多天，有没有遇到或者看到过王明，他也跟你一样去了好多天了，今天都还没回来！”佚平平静的回道：“叔！我在山上没看到过他，我这次上山主要是想找些草药拿到镇子上去换些日用品，所以我去了平时采药的野猪岭，没找到什么草药后，我又去了更深处的阳泉谷。”“哦！这样啊！那看来明早要着叫些人手去山里找找了，希望他也没什么事才好......否则......唉......”佚明贵说到后来，满面愁容，语重心长的说到。而在另一边，几个人中，有人悄悄的问道：“听说刚刚佚平他们俩口子又打架了？”“是啊！好像他还挂彩了呢”“切！我还听说他被他们家母老虎差点吓尿了呢！”“啊！真的？”......而在篝火边围坐的，有几个妇人，有一人看着身旁几人，轻轻地道：“你们听说了没，佚平他们家不知道为什么又打架了！把小佚灵都吓死过去了！”“唉！冤孽啊！都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没改变多少。”“谁说不是呢，他们两个都是暴脾气，一个都让不得，倒是害苦了那小佚灵了！”“唉！也不知道以前他们是怎么看对眼的？”“好像是老人们一手包办的吧！”“唉！”“没闹出什么事来吧？”“好像就只是佚平的头被方敏砸了一下，流了点血，别的好像到没听说有什么。”......另一边在一起的几人，有人叹道：“唉！也不知王明现在是生是死，他爹就这样走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这么多天过去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要是这样就真的......”篝火的另一边，有几个老妇人聚在一起，只见刚刚在另一边听得佚灵父母打架的一个妇人，这时跑过来，凑到佚灵母子今天在打水路上遇到的那个老媪耳边，悄悄地道：“李婶！刚刚那姓方的被佚平打了！好像被打得皮泡脸肿的。”那妇人说完后还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那老媪听了后也微微一笑，低声道：“打得好，打死她那小贱人！”待她说完，旁边的人问道：“打谁了这是？瞧你那么高兴！”“跟我不对付的人。”“这村里，跟你不对付的人多了去了”旁边的一个老媪说到。“就是！别嫌我话多，要我说，你就不要在村里使坏了，整天的怂恿这个怂恿那个的，把一个村里搞得乌烟瘴气。你看看，老王一口气不来，说走就走了，我们都是时日无多的人了，还是消停消停，也算是给子孙后代积点德吧！”“谁使坏了？我怂恿谁了？谁把村里搞得乌烟瘴气了？你才时日无多呢！”李姓老媪大骂到......在王明家屋里，东西屋都有不少人，炭盆好几个，有的正在忙碌着什么，大多都是聚在炭盆边聊天说话。而在简易堂屋的正中，王凯老朽的身体正躺在两张木板凳上的木板上，旁边有人正给他收拾衣冠，在他脚的正前方，则置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些祭品和香火。

  在漫漫天地间，人们的生生死死，不过春花秋谢，只不过是多几载春秋和少几载春秋罢了，也不管你的旅途怎么样，最终都是殊途同归。

  佚灵家的灯光昏黄而不停地摇曳着，就像是在那凄风苦雨之中，饱受风霜，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样。佚灵坐在炭火旁，**的身边，只见此时的方敏已经不再是吵架时披头散发的模样，应是大体整理了一下，只是此时的她楞坐在火盆旁，面带忧伤，目光呆滞，暗自神伤。房间里一片寂静，佚灵悄悄地坐着，看到**那伤心的面容，心里一阵阵的酸楚无力，在他幼小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狠狠地对自己道：“等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妈妈，让她过上好日子......老天爷啊！求求你快让我长高大些吧，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妈妈了......”想着想着的，慢慢的心里也平静了下来，许是想得累了，又或许是坐得久了。慢慢的，佚灵的精力都凝在了面前的炭盆里，那不断舞动，且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炸裂声和点点火星的炭火上。时间慢慢的划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佚灵的心渐渐的沉寂了下来，什么都提不起劲，眼皮也越发沉重，慢慢的打起瞌睡来。方敏看到这一幕，温和地道：“灵儿，你困了就去睡吧！”佚灵突然听到**的话，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打起精神轻轻地问道：“妈！你呢？”“你先去睡吧，我再坐会儿！”方敏平静的道。佚灵应了一声后，就回房间睡觉去了，昏暗寂静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方敏一个人，也不知过了多久，佚灵家那摇曳在风雨中，苦苦挣扎的灯火才被黑夜所吞噬掉。

  白龙村的今晚，注定是不寻常的，往常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是灯火尽灭，万籁俱寂，一切重归虚无。但今晚到现在有几点灯火没灭不说，透过浓雾雨帘，明显多出了比平常灯火大了无数倍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着，周围的浓雾雨线，皆不能近其分毫。虽然在村长的主持下，王凯的后事得以顺利安排进行，但王明的迟迟未归，让事情变得有些难以为继。村长安排了今晚几个守夜的人后，就回去了，随着深夜的临近，人们也大都回去休息了。

  佚灵正睡着，突然之间，他去到一个地方，那里一片晦暗，连光线都感觉冷冷的。此时的他，不知为何，心里一片凄凉。他此时正站在一条小路上，小路的两端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周围的山，周围的地，都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在小路的旁边，有一条小河静静的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突然之间，他父亲出现在前方的小路上，面色冷冽，目光冰冷，不知道为什么，他父亲就和他吵上了，隐隐约约间，他只记得他父亲似乎是在和他诀别，要跟他断绝一切关系，佚灵千不愿，万不舍，怎奈他父亲冰冷无情，铁石心肠一般，在他父亲消失之后，佚灵伤心欲绝，哭成泪人。悲伤的情绪慢慢的蔓延开来，使得佚灵从梦境里哭着醒来，醒来后，佚灵悲伤的心境竟一时难以平复，脸上的泪痕暖暖的，但枕头却冷冰冰的，他感受了一下后，才知道身下的枕头早以被他的泪水打湿了，正在他庆幸刚刚发生的是一场梦而矣时，他耳边传来了低低的幽咽声，佚灵一听这声音，不是**还能是何人，然后一想起要是将来那天母亲不在身边了，他会怎样......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悲从中来，又陷入了悲伤流泪之中。狭小的房间里，温暖的床上，母子俩背对背，各自伤心流泪。

  漫漫黑夜里，佚灵家的灯熄灭了不知多久后，又缓缓地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打破了那一片原本的黑暗。佚平回到家里，静静的坐在桌旁，默然了一会儿后，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两个物件，轻轻地将他们放在桌上，不是别物，正是从那神秘石室里带出的书和石盘。此时的两个物件都静静地躺在桌上，跟凡俗世界的一般凡物没有两样。佚平直勾勾地盯着两物，时不时的拿起来仔细端详，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但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在他想来，这两样宝贝肯定非凡，所以一时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要是真的一下子被他看出了端倪，那这两样东西也不见得是什么宝物了。又看了一会儿，佚平最终只能无奈的将其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后，就熄灯歇下了。

  黑暗渐退，天光渐明，经过一夜沉淀的白龙村，在云遮雾绕，露重湿寒，阵阵寒风中又重新忙碌了起来，时不时地远远的传来几声鸡鸣犬吠之声。佚灵悠悠醒来，只见天光已然大亮，床上除了他自己，早已没了**的身影。一觉起来，佚灵感觉身心舒畅了不少，除了眼皮微微地有点不适外。佚灵起来，见到屋里都没有他父母的身影，正想会不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的时候，只听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佚灵一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无疑，于是刚起的一点不安和担心，便一下子就释怀了，一息之后，就见到方敏来到门外，看见刚刚起来的佚灵，温柔地道：“灵儿！你起床了？天气凉，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妈！天亮了，我睡不着！”佚灵看着**慈爱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里闪过一阵烦闷，轻快的回到。“好吧！那去把脸洗了，给你盛了一碗粥放锅里了，你拿的时候小心点，别烫伤了！”佚灵的母亲温和地看着佚灵，一边走进房门，一边对佚灵嘱咐到，待走到佚灵的面前时，瞪下身子，给佚灵整理了衣服后，又顺理了理头发。佚灵此时心里一阵温暖，如沐雨春风，一边听着**关爱的嘱咐声，一边应和着**给他整理衣服。只听**这时又道：“今天别再到处去野了，天冷不说，还雾大路滑的，不安全！”佚灵应了一下后，见得**给他整理好了后，就绕过**，一溜烟的跑出了。方敏看到佚灵的样子，微微地笑了笑后，然后又继续在屋里和柴棚间忙碌起来。佚灵来到他家房子前，左边竹林里的一个用竹木茅草就势而搭，坐西向东的厕所前，一下子就掀开布帘钻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佚灵才从厕所里钻了出来，又是一路兴高采烈的小跑着回屋去，不一会儿，只听**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道：“去！去！去！先去洗把脸再来吃！”然后就听到佚灵不情不愿“哦！”的一声传来。

  在王明家的门前，此时来了很多人，只见老村长佚明贵杵着拐杖站在前面道：“众位，今天叫大家前来，想必你们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是的！我代表你们已故的王叔，拜托你们帮忙上山去寻找他那唯一放心不下的儿子——王明！如果找到他，无论如何请马上将他带回来，让他来送你们王叔最后一程，以及安排一下相关事宜，如果实在找不到，也请立马回来，山上林深雾大，凶兽横行，不可在山上逗留。”“知道了，叔！”有不少人回到。佚明贵又道：“好，那你们各自五人一组，这便启程去吧，记得不可深入山脉深处，早些回来。”佚明贵说完，在场的男子各自找了伙伴后，就相继离去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一半多，剩下的也大都是些妇孺老幼，佚明贵待上山找人的走得差不多后，又对剩下的的人道：“你们能做的就帮忙做些饭菜，等他们从山上回来吃。”佚明贵说完后，转身就着拐杖回屋里了。房屋里，正有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忙碌着，见到佚明贵进来，其中一人连忙起身迎道：“佚叔！辛苦你老了！”佚明贵平静地道：“没事！你们那边怎么样了，香和钱纸都够吗......还有柴米油盐......”没等佚明贵说完，那人就抢道：“够了的，佚叔！至于柴米油盐以及汤菜什么的，我们几家商量好了，不管王明回不回来，一切应用所缺的，就由我们几家来补上，这毕竟是我们王家的事，不可能麻烦了乡亲们还让乡亲们饿肚子，那这怎么能行！”说话的这人姓王，名福贵，是白龙村里现今王姓族里较年长的了。佚明贵见王福贵那么说，他很满意，笑了笑后，道：“那如果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说完后就径直往堂房走去，和几个老头一起坐在灵堂前的火盆边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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