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看黄巢走了，他手下的人便陆陆续续散去，只留下满地的血和那姑娘的尸体。

        黄巢杀人的时候，他离得很近，近到苏若水觉得那女子的血都溅到了他的身上。一定是溅到了，苏若水心想，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如此滚烫，烫得像全身鲜血沸腾了一样。天知道，刚刚苏若水费了多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当场杀了黄巢。为了取得黄巢的信任，苏若水随身未携带任何武器，此时若是贸然对黄巢出手，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侥幸成功了，自己肯定也不能全身而退的。“时机未到！时机未到！”苏若水一遍遍的在心里重复这几个字，才终于说服了自己。

        又想起黄巢说要屠村，尽管苏若水知道自己此时毫无用处，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一路走去，已是人烟稀少，除了偶尔能看到几个士兵挨家挨户的抓人。

        这个村庄不大，大部分房子都是比较新的砖瓦房，看得出来在战乱之前，应该是比较繁华的。此前苏若水并未来过这儿，并不清楚这条路具体通往何处，本来也没有目的地，所以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并不在意能去到何处。

        不知不觉间，苏若水已经横跨了整个村子，走到南边的山脚处了，这条路也开始变得狭窄和荒芜起来。想来之后的地方应该更无人居住了，苏若水便决定回去了，然而正当这时，他隐约看到了山上的人影晃动。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哪怕刚刚只是一闪而过，苏若水却坚信他没有看错。回顾四周，黄巢屠村的士兵并未搜往此地，苏若水当即便决定去山上一探究竟。

        此山并不算高，山上也有过人类活动的痕迹，大自然其实给过人类很多的馈赠，想来若是和平时期，即便是如此富庶的村子也会有人愿意去寻找大自然的馈赠。山上灌木丛生，这个时节，新的树叶还未长出来，而去年的落叶都已基本腐烂完了，显得整个山头光秃秃的。这样一来若是有人活动的痕迹，便是可以轻易发现的。

        但苏若水一路走来，反而没有发现任何多余的痕迹。苏若水对自己视力及其自信，这样一来，山上隐藏的人要么极善隐蔽之术，要么就是身手远远高于苏若水。即使想到这一层，苏若水还是没有往回走打算，不知为何他就是有预感，山上应该能找到卢桦序。

        找了好一阵，才终于在一颗树上发现了一组脚印。大约八寸长，力道不错，苏若水猜测应该是练武的成年男子。山上能藏身的地方并不多，根据脚印的方向，苏若水很快便锁定了位置。快到山顶的阴面，有一处特别陡的地方，从别的方向看过去都只能看到一个大陡坡，若是在这种地方有个山洞，便是极佳的藏身之所。

        眼看快要到地方了，突然出现一群人拦住了他的去路，看样子像是军中之人，为首的一人开口说道：“站住，我不管你是哪边的人，既然送上门来了，就不要走了。”说完几人便呈包围之势把苏若水围了起来。

        苏若水其实在往此处走的时候就觉察到周围有人跟着他了。这些人虽然会几手功夫，但跟苏若水比起来却还是不够看的，所以苏若水全然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边，这边，人这这边！”

        苏若水还在想着，若是这些人不听劝，他只好出手了。这是便听到又有人往这边来了。不一会儿，便有三个人越过视线死角处，出现在了苏若水的眼前，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卢桦序手下一名亲兵，好像是姓吴，因为见过好几次，苏若水一眼便认了出来。

        “苏公子！你怎么会在此地？”

        显然，那名亲兵也认出了苏若水。这几人是以那亲兵为首的，此刻看他的反应，想来是认识的人，便收起了之前的敌意，只是很随意的聚在一处。

        所幸二人并不是很熟，又都不是话多的人，也就没有寒暄便带着苏若水去见卢桦序了。

        苏若水所料不差，陡坡一面果然有一处山洞，洞口皆是荒草落叶，不走近，完全看不出来。初入洞中，便豁然开朗，洞内面积很大，零零散散大概有二十几个人，或坐或立，看到有陌生人近来，都一副惊讶的样子。

        不过亲兵小吴并未给他们作何解释，兀自带着苏若水往山洞最里面走去。连续拐了两个弯，小吴说道：“少将军现在情况不是太好，苏公子您做好心理准备。”话音刚落，苏若水便看见了草席上躺着的人。

        卢桦序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无知无觉的就那么躺着，放佛已经跟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一样。苏若水觉得自己的心蓦地一下被什么纠紧一般，一下子便开始无法呼吸了。

        “阿宴他，他怎么了？”苏若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说话在抖，可是无论怎样用力都控制不住。

        “少将军本就受了伤，后来撤退的时候，为了让百姓先走，便没跟上大部队。后来，又偶遇了一小队叛军，其中一人身穿大红袍，手持偃月刀，便是有黄巢手下第一猛将之称的孟绝海。而少将军本就有伤在身，两人战在一处，时间一长少将军便体力不支起来，只得迅速脱身逃走。幸好那孟觉海并未认出少将军来，见少将军身受重伤，而我们又走远，便未穷追，只吩咐手下人留意着我们。而我们一行人目标太大，如此以来我们便不敢再出门了，只好带着少将军躲到这处山上。但少将军重伤需要医治，我们一无医者，二无伤药，只能尽力采些草药将就。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少将军的上不仅未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这两天更是昏迷不醒起来。苏公子，这可如何是好，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呀！”

        看到卢桦序的那一刻起，苏若水的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了，小吴的叙述并未听得太过仔细，只在说道卢桦序伤重时才稍微给了点反应。

        苏若水在流幻宫呆了整整八年，跟着二长老那么些日子，虽不敢说尽得真传，倒也略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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