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第8节 解毒
  屋外的恐怖情景吓得空归和小沙弥静心不敢再瞧，都缩回脑袋在那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王顺也是第一次见此情景，好奇心驱使他并没有回避，眼睛死盯着外面。杜安再是对空归叫道：“大师，屋中可有油伞，快快拿出，我们去救人。”空归不知杜安何意，见他目光坚毅，便在屋内找出几把油伞给他，这时知客寮常备下雨时给礼佛的香客所有的。

  杜安拿过一把油伞，交代王顺安生陪静心待在屋里，又对空归道：“大师，我见这‘夜明砂’对活物外露的皮肤有腐蚀性，屋外的那些僧衣都完好无损，想必对死物无用，所以持伞可以阻挡，等下我先行一步，你随我方法行事，如我法子错误，这王顺还要拜托你送回‘狠剑山庄’了。”王顺见杜安这样说，道：“外舅，我相信你法子是对的，我也看到了空地上那几位被毒害的大师衣物完好，应该只要防护好不让皮肤接触到，这黑粒是伤不到的。”空归再旁惊道，这舅甥两人可真不是一般人，面对如此情景还观察如此仔细，这王顺年纪小，却胆大心细，比同龄的静心可强多了。杜安笑了笑，没有回答，可瞧到空归的光头，他慎重地说道：“大师，你在头上还是裹上一层布巾比较好，以防万一，我先出去看看，如果猜得没错，你再出来。”说完就开门，头也不回就出去了，他撑开油伞施展“纵云梯”就跃向空地。空归倚门而看，见杜安蜻蜓点水般踩着空地上的僧衣几步就跃入藏经阁屋檐下，心中赞道，好身法！好轻功呀！期间天空落下的‘夜明砂’砸在油伞上未见任何腐蚀，心中大喜，果然被杜施主猜中了。

  藏经阁屋檐下杜安朝空归时而捂嘴，时而招手，动作幅度很大。空归见对方的手势，以为是告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可以安全过去，便立即从僧袍上撕下一块布巾胡乱缠在头上。走时仍不忘向静心和王顺交代，待在屋内不要出去，一定要关好门。说完拿起伞，出了门，他施展“少林穿纵术”想照着杜安的法子踩着空地上的僧袍跃到藏经阁，可才到空地边上，就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骚臭味给熏得差点吐了，他立即施展“龟息功”屏住了呼吸，心中万幸还好没有毒，否则这贸然冲出来就完了，这才想起刚刚杜安捂嘴的动作，是让自己捂住嘴鼻的意思哟，但也奇怪这味道怎么在此处聚而不散，在屋中却闻不到一丝味道。其实这是因为少林寺的在修建砖头中有糯米和石灰熬出的灰浆用来粘连石块，其中石灰是与‘夜明砂’相克，同时加上长年寺中香火弥漫，这等‘夜明砂’毕竟还是秽物，无法玷污神圣之地，这缘由也是事后圆苦师叔告诉他的。空见不敢久留，朝空地上的几件僧衣施礼道：“阿弥陀佛，各位师兄，得罪了。”而后闭气纵身，踩着空地上的僧衣几步便到来到藏经阁。落地后，他又再次朝空地上的几件僧衣施礼，看来他对踩着死去僧人的衣服心中不安。

  杜安见他顺利过来，就马上同他来到藏经阁门前的空见和一名武僧的跟前，这俩人因为刚才拽着黑蝠而痴在此处，黑蝠躺在他们脚下还是一副死样。杜安看空见双目无光，头上已被挠出了血，手还没有停止，上前打招呼，空见不理，接着用了很大的劲将空见挠头的右手按住，可他又用左手去挠，空归忙上前控制住左手，两人困住他。空见浑身扭动拼命挣脱，杜安心想这空见一人就得两个人控制，阁中还有十几个人，这用强的法子是不行的。突然想起小时候和朱烈一起去放羊时，有一次遇到一只受惊的疯羊，他和朱烈怎么拽都不行，后来朱烈一棍子将疯羊敲晕，才将羊稳住，想来这个方法不错，可现在这是人不能用棍子敲。于是放了空见的手，转而直接点了空见的睡穴，空见忽的双手一垂，整个人身子一软，立马瘫软在地，昏睡过去了，杜安见此法有效，忙让一旁的空归点了那武僧的睡穴，两人齐力也将他们拖进了藏经阁，迅速关上了藏经阁的门。

  等两人将昏睡的空见和武僧拖进了屋，见阁内的人有站着、有的坐着，无论老少，都同空见一样两眼无神，拼命地在挠头，个个光头上血迹斑斑，有几人头上已快抠烂了，整个藏经阁发出阵阵指甲抠头皮发出的滋滋声，让两人听到得毛骨悚然。两人不敢迟疑，三下五除二就把众僧人都点了睡穴，顿时藏经阁内鼾声大作，好不壮观，空归尴尬的对杜安笑了笑。

  空归双手合十，向杜安感谢道：“多谢杜施主的妙计，只是这下步该如何，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睡着吧？”杜安笑道：“大师，这藏经阁内可有蓄水桶。有的话，你带我去，到了你就知道下步的法子了。”空归道：“有的，有的，我们这藏经阁乃整个寺院的防火重地，阁楼整体是用砖石、琉璃建成的，木料用得少，就是为防着火，阁内自然要常备清水，你随我来。”于是空归带着杜安来到一个书架前，书架下有一个大水缸，杜安见旁边还有一个木桶，桶内有一葫芦瓢。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上前将葫芦瓢从缸内取水，将木桶装了半桶水，提着桶就到空归身边，空归跟在后面也不好意思询问。见杜安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枚白色丹药，散发淡淡的桃花香味。杜安将两枚丹药投入水中，将瓷瓶放入怀中，再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空归再旁瞧见那手帕做工精细，上面绣有一朵海棠花，想这应是杜安的情人所送。杜安拿着手帕在桶中搅，很快就被两枚药丸溶化。霎时，满屋桃花飘香。空归忍不住问道：“杜施主，这药丸是何物，如此香，是用来解毒吗？”杜安回道：“大师猜对了，这个是我师父炼制的解毒药‘桃花白露丸’，号称是解百毒，我们姑且试试。”说完将手帕拿起拧了一下后，去擦拭空见头上的伤痕和双手。空归再旁看到空见头上的血印已快速消退了，破皮之处也不再流血，果然功效了得。杜安结了空见的睡穴，见空见还是熟睡，手却不再挠头，高兴道：“成了，师父这桃花白露丸’果然好用！”又对空归道：“大师，这法子可行，快快我们一同给他们洗洗。”空归还在发愣，问杜安：“可是空见师弟怎么不醒呀？”杜安笑道：“点的睡穴，没那么快醒的，等下再用清水洗洗脸就好了，先解毒再说。”空归这才记起这茬，刚才光看杜安解毒了，忘了睡穴这事。这睡穴，若不解的话过两个时辰也会自然解开，人当时并不会立即醒，而因人而异，等着自然醒。如果要强制让解穴的人立马醒来，也可以用冷水给其洗脸，这和解蒙汗药是同法。于是空归立即将头顶上裹着的布条扯下，放在木桶中浸泡，取出后走到圆苦跟前擦拭其头顶和双手。两人依此法将睡着的众僧的头都洗了一遍，剩下的水两人又各自洗了洗手，而后又借了一桶清水，逐一将众僧洗脸唤醒。等到全部擦完，才察觉屋外的不断下落的‘夜明砂’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再瞧醒来的众僧，个个感到头上一阵清凉，头脑更觉无比清醒，可互相对望之下，见对方头上残留的血迹，面面相觑。又见一个气宇不凡的男子和空归站在众僧中间，更是奇怪。空见最先清醒过来的，便向众僧介绍道：“两位师叔、众师兄弟，这位便是今日到寺中来寻我的杜施主。”杜安向坐在地上的众僧施了一礼道：“各位大师，我乃‘狠剑山庄’‘双绝’老人门下的四弟子，姓杜，单名一个安字，今日是来拜见昔日恩人空见大师的。”说完向空见笑了一笑，空归再旁也向众僧点头，表示杜安此言不虚。空归向圆苦、圆德回禀道：“两位师叔，刚才多亏了杜施主，若不是他用灵丹解毒，怕是这屋里的人都化成青烟了。”空见便问道：“杜施主，我们这都是怎么中的毒，我记得刚才我同空自师弟拽着那黑蝠在门口，感觉头上发痒，就伸手挠了一下，然后便脑中空白不记得了。”杜安道：“这都是那落下的蝙蝠屎作的祟，这蝙蝠屎落到人的皮肤上，刚开始只会将人的皮肤发痒让人失控不断去挠直到皮开肉裂，如及时解毒并不会致命，但人暴露在外等到蝙蝠屎落下遇血，这蝙蝠屎会溶血化烟，从而腐蚀整个人的肉身，让人无声无息的化成一道青烟落得个尸骨无存。”圆苦听此心中叹道，早有察觉这“夜明砂”的诡异之处，可还是中了道，妄读了这些年的医书了。

  空见又向杜安问道：“那杜施主和空归师兄是怎么穿过这些毒物的？”杜安道：“很简单，撑伞过来的，因为这蝙蝠屎只是对活物有效，对死物无用。我也是从空地上保存的僧衣悟出的。”众僧哗然，想不到如此毒物，随便用东西阻挡一下就可保平安。接着空归又将屋外死去的几位僧人的惨状告诉众僧，众僧听后无不叹息，齐声合十诵念《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维那行者空真听空归所言后，环视四周，见少了两个徒弟，疯了似的站起跑到窗口去看，原来那死的两个武僧都是他的爱徒，杜安见这适才还高傲的黑面僧，变得如此，心中也替其难过。众人都不忍去看，仍低声诵着往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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