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钱 (2 / 2)
        “不是我不愿意给，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就算只发一个人的薪水，那也肯定是你！只是你也知道财务的嘴巴都很碎，发了你的，其他人不好交代啊……你先忍忍，就这么一阵了。”

        “我真的没钱交房租了，活不下去只能跑回老家……”

        “公司肯定不会弃你们于不顾，这样，你看咱们公司这里还有一个富裕的沙发床，你就在这儿，晚上在我办公室里睡，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你别看我这里喝的还是小岛乌龙，那就是装装门面，家里的房子都挂到网上卖，为了给你们发薪水，可惜今年年景不好，还没人买……”

        领导又拍了拍王明的肩膀，用充满同情与同仇敌忾的眼神望着他，说道：“坚持住这一阵，咱们一起发大财！”

        “……”王明还想说什么，却已经知道今天要不来钱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之前想象的场景也不是激情对峙，而是长者的谆谆教诲，之前幻想的**也像是肥皂泡一样，遇见鹅卵石的瞬间碎成沫沫。

        他摸着口袋里的刀子，觉得自己很傻。

        。。。

        王明租住的房子距离公司不远，这一路他努力让自己昂首挺胸，但仍觉得每个人都透过僵直的眼神，看到他内心的卑微。

        “钱是英雄胆”这句话一点不假。

        高中时候他成绩优秀，但是在南城TOP2学校新闻与传播学院上了两年就辍学，因为也是照本宣科，一同高中。他想要的是真实，是真真切切社会，是未经加工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他也知道没有学历在职场寸步难行，但每次踏入教室的大门，每次按照稿件开口采访，每次把成功交给领导定夺，他胃部和肠子就搅动在一起，释放出一种失去了某件重要东西的酸楚，他受不了了。

        家族的基因给了便利，妹妹和他一样聪明，父母去世前留下的钱，足够替她支付大学学费，生活既然并不紧迫，何必给主动给自己套上枷锁？

        他决意寻找理想的工作和生活，哪怕吃苦艰辛，却没想到首当其冲的是内心。

        人始终只是一只猴子，遵从猴群阶级的划分，高级猴子双手背后挺胸抬头，低级猴子身体蜷曲双臂交叉，动作可以模仿伪装，但内心惶惶无法自欺。猴子划分阶级靠着身体强力带来的权力，还有香蕉象征的资源，人也一样。

        但是他王明瘦弱如鸡，身无分文，卑微到小摊贩清除员都可以一脚踹翻，哪来的底气？

        他觉得眼神无处安放，如果直愣愣地不看人会不会被人看轻，让人觉得自己连对视都不敢？他小心翼翼把目光随意扫动，在45度的范围内精确进行眼神接触，超过45度显得游手好闲，目光对视接触时间两秒，太少显得底气不足，太长则装过了头，攻击性太高，就像一个外八走路后背纹身的瘦猴子。

        路只有一公里，却像走了一个小时，强撑着精神把每一步的自信都表现出来，尽管最终的效果可能像一只木偶，但他尽力了，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

        他熟练地打开了电脑的浏览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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