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来到海光的墓地 (1 / 2)
        第二天早饭后，银生祖孙三个，急着要到海光的墓地上去。贾庆标和他的儿子，手里拿着铁锹，同他们一起出门。贾庆标父子在前面领路，一群孩子跟在他们身后，从屯子里经过时，差不多每户人家，都有人从自家院子里出来，一会儿变成了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向山坡走去。

        海福一下子变得激动，他望一眼身边的侄儿，见他双手捧着母亲的骨灰盒，眼里满含着泪水。行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众人来到了山坡前。银生一眼望见了，坡顶上的一座坟包，那是海光的坟墓，他的脚步一下加快了，大步向前奔去，海福和豆豆俩，紧跟在他的身后。

        海福和豆豆来到了墓地前，银生这时双手抚着坟前的墓碑，在无声地啜泣着，脸上的肌肉在痛苦地抽搐着。墓碑上雕刻着一颗红五角星，还有“黄海光烈士之墓”几个大字。海福扑到墓碑前，大喊一声哥哥，随即双膝跪下，一边哭喊，一边接连磕头。豆豆紧跟着也跪下来，他瞪大双眼望着墓碑上的字，眼泪一下夺眶而出，撕心裂肺地大喊：“爸爸！爸爸！”

        豆豆一声声喊爸爸，这个即将踏进大学校门的孩子，在他出生以后，这是第一次喊爸爸。他的声声叫喊，在山谷里一遍回响，那是他父亲的英灵，听见了孩子的呼唤，因而要把这声音传遍群山。

        大家纷纷围上前来，一位妇女掩面啜泣说：“这孩子真可怜，自打出生起，没有见过自己的爹。”贾庆标走到银生身边，抚着他的肩膀说：“大兄弟，别太伤心了，今天是好日子呢。”银生抹着眼泪问：“老哥，这墓碑是谁立的？”贾庆标回答说：“当年给黄老师下葬时，没来得及立碑。后来批准黄老师为革命烈士，县民政局特地来人，在墓前立了这碑。每逢清明节，乡亲们都来烧纸，学校也组织学生来扫墓。”

        银生听了这话，看见墓地保养得很整洁，墓边种了两棵松树，长得非常挺拔，激动得连连点头。贾庆标问他说：“大兄弟：你看儿媳的墓在左边呢？还是在右边？”银生回答说：“还是在右侧吧。”贾庆标点头说：“这样好，男左女右顺溜。”他对身旁的人喊：“大家干活吧。”

        贾庆标发令后，有人开始挖穴，有人去铲泥担土，有人抬来一块墓碑，还有一只石椁。贾庆标打开石椁盖，几个妇女往石椁内填了些纸线，然后对豆豆说：“大侄子，把娘的骨灰盒抱进来吧。”豆豆小心翼翼地把母亲的骨灰盒，双手捧入到石椁内，妇女们又往里面放入不少纸钱，合上石椁盖后，有人把盖子接缝处，用水泥封住了。

        不一会儿，墓穴挖好了，贾庆标的儿子把石椁放入墓穴，接着开始封土。一座新坟很快垒好了，几个人接着竖墓碑。贾庆标走到银生跟前问：“大兄弟，这样行不？”银生回答说：“太好了，我谢谢大家。”贾庆标又说：“现在不是栽树的时候，等到来年开春后，让我儿子在墓边栽两棵松树。”银生感激地说：“老哥，你真是贴心，我太感谢你了。”贾庆标说道：“这是哪话？人心都是肉长的，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说话时，墓碑已经竖好，贾庆标对银生说：“都妥了，你们祭坟吧。”

        银生和海福打开带来的旅行袋，从里面取出水果和糕点，摆放在二座墓碑前，然后在墓碑前点燃了香烛。海福和豆豆俩，先在海光的墓碑前跪下，叔侄俩在磕头时，一个喊哥哥，一个喊爸爸，周围的人见了都动容。

        银生蹲下来焚锡箔，一边哽咽着说：“海光啊，我和你海福弟弟，还有你的儿子，一起来看你了。海光啊，你的儿子名叫黄正昊，小名叫豆豆，今年他十五岁，考取了北京大学，后天要去北大报到。海光啊，豆豆圆了你以前的梦，你多保佑他吧。海光啊，我们把婵娟也领来了，从此她陪在你的身边，你不会再孤单，你俩长相厮守吧。我的儿子啊，家里一切都好，……”银生断断续续絮叨，把家里所有的情况，告诉长眠在地下的儿子。等到一堆锡箔焚尽后，又到儿媳的墓碑前。

        海福和豆豆俩，在新坟前跪了下来，他俩在磕头时，银生又蹲下来焚锡箔，嘴里念叨说：“婵娟啊，你是我们黄家的好媳妇，你生了个好儿子，豆豆小小年纪，考取了北京大学，你在天之灵，好好保佑他。婵娟啊，你的愿望今天实现了，海光就在你的身边，你们俩再也不分开了。婵娟啊，你安心吧，我们今天要送豆豆去北京……”银生絮叨完后，把跪在坟前伤心哭泣，已哭成泪人的孙子扶了起来。

        一起来的乡亲们，出门时腋下都夹着一卷黄纸。他们轮流来到坟前，蹲在坟前烧纸，还让自己的孩子跪下磕头。有个年轻人烧完纸后，擦着眼泪走到银生跟前，恭恭敬敬喊了声大爷。一旁的贾庆标说：“他叫二柱子，从前是黄老师的学生，现在他也成了学校的老师。”

        银生握住二柱子的手问：“学校是不是还在老地方？”二柱子指着前方说：“还在那旮旯，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海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有一排平房样的校舍，校舍前的空地是操场，那儿竖着一根旗杆，鲜红的国旗在迎风招展。海褔上前几步，从包里取出照相机，连按了两下快门。

        乡亲们烧完纸后，海福拍了几张墓地的照片，银生同大家握手致谢，一个个分发香烟，还给孩子们分发糖果。贾庆标对银生说：“大兄弟，今天就到此吧。”银生点头说好，对身边的孙子说：“我们要走了，向你的父母告别吧。”

        海福和豆豆又跪在坟前，海福含泪说：“哥哥、嫂嫂：我要走了，我要送豆豆去北京上学。”豆豆哭着说：“爸爸、妈妈：我马上要去北京上学，等到我大学毕业了，我一定来看你们。”海福磕过头后，把身边的侄儿扶起，豆豆有点不忍心离开，银生于是拖了他一把。大家走下山坡时，豆豆仍是一次次回头。

        回到贾庆标家里后，贾庆标老伴端盆水来，先让他们擦脸洗手，然后让他们在炕上坐下。炕桌上摆满了大盆、大碗，贾庆标开了一瓶，银生送他的洋河大曲，对银生和海褔说：“今个咱们喝一盅。”银生忙说：“我们都不会喝酒的。”贾庆标有些不悦，说道：“咋这么客气呢？”银生忙说：“我们确实不会，你们爷俩喝吧。”贾庆标瞅了一眼儿子，说道：“等一会他要赶车，更不能喝。”贾庆标的儿子笑了笑，坐到了炕桌前，对自己老婆喊：“把饭盛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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