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家乡的变化
        星期日一早，银生同海福和豆豆一起去乡下。第三天傍晚，祖孙三个拎着许多东西回家来，进门时见林瑛还没有回家，海霞却在家里。银生惊讶地问：“你怎么今天回来了？”海霞回答说：“今天我参加考试，考完后回家来，给你们准备晚饭。”银生追问道：“学校还没放假，怎么随随便便就回来了？”海霞说道：“我是在外面参加考试，明天回学校去。”海福知道海霞今天去参加托福考试，连忙问道：“考得怎么样？”海霞笑着说：“感觉还可以，你放心吧。”

        三个人把东西放下，海霞端来洗脸水，让他们洗脸。林瑛这时回到了家，银生不满地问：“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林瑛回答说：“我等海荣下班，他今天回来晚了。”她瞧见地上一大堆东西，问银生说：“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银生说：“我也不好意思，每次都拿许多东西回来。”

        林瑛把袋子一只只打开来看，有一篮年糕，一篓桔子，大鱼和小鱼好几条，两只杀好了的鸡，另外还有两只活鸡。豆豆这时说：“好婆：这两只鸡会下蛋的，不许杀了它。”林瑛说道：“能下蛋倒好，可是没有地方养。”银生说道：“这鸡是海祥和海林送的，出门前宰了两只。那两只下蛋鸡，豆豆不许杀，说要养着看鸡下蛋。明天找一只竹笼，把它养在房门外。”林瑛说道：“孙子的话是圣旨，我照办就是了。”

        收拾好东西后，海霞把饭菜端上桌，林瑛坐下来后问：“海军什么时候出门？”银生回答说：“他下个星期就要走。”林瑛又问：“军校在哪里？”海福回答说：“是在青岛。”豆豆笑着说道：“海军叔叔将来是个海军军官。”海霞问海福说：“这么说他是去海军军事院校？”海福点头说：“是的，我这个弟弟名字叫海军，想不到还真成了一名海军。”

        银生骄傲地说：“去军校是百里挑一，海军这孩子有出息。”海霞问道：“好婆怎样呢？”银生回答说：“老人总有点舍不得，对她讲明道理后，她也同意了。”然后对海霞说：“你马上快要毕业了，自己的前途考虑过没有？也要早做准备。”海霞回答说：“我在做准备，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林瑛立刻说：“准备什么？到时候像国梁一样，找份好的工作就是了。我已经对你舅舅说了，到时候他会帮忙的。”

        海霞摇头说：“妈啊，我的事你别瞎操心，也不要去托人情，我不喜欢这样子。”林瑛变了脸色说：“是不是你的翅膀长硬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告诉你，这事我管定了，由不得你。”海霞一下子被镇住，低下头吃饭，不敢出声。银生摇了下头，林瑛接着又说：“国梁的工作可好了，那家杂志社待遇很好，而且工作很轻松。海霞毕业之后，最好也找这样的单位。”

        海福见妹妹不高兴，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对海霞说：“我在乡下听见了新鲜事，你想不想听？”海霞回答说：“你愿说我就愿听。”海福于是问：“你认不认识，我们好婆的干儿子？他有个儿子叫苏安，在苏州大学念书。”海霞点头说：“我认识。”海福又问：“好婆还有一个干孙子，那孩子名叫金口，你认不认识？”海霞回答说：“我见过，他的哥哥和姐姐都是哑巴。”海福说道：“不错，那孩子去年考上了南京大学。”

        海霞连忙说：“农村孩子念大学虽然不容易，但是算不上什么新鲜事。”海福这时眉飞色舞地说：“你不知道呢，苏安上大学后，因为成绩优异，被学校作为交换生，保送去澳大利亚留学。”林瑛听了惊呼道：“小狗的儿子出国留学了？这倒是想不到。”海福笑着说道：“没过多久，金口这孩子，同样也被学校保送，去英国留学了。你说稀奇不稀奇？一个村上出了两个大学生，而且全都出国去留学。”海霞听后惊愕了半晌，然后说道：“想不到农村孩子也能出国留学，他俩一定是学习了得，这不是百里挑一，是万里挑一。”银生说道：“农村孩子这么有出息，你不觉得惭愧？”

        海霞听了父亲的话倒不恼，笑着对海福说：“这下我更有信心了。”海福回答说：“看你怎样努力吧。”林瑛在旁问：“你俩说什么呢？”海福连忙说：“妹妹说对学习有信心。”林瑛瞪了一眼海霞，说道：“马上要临近毕业了，怎么到现在才有信心？”海霞不答话，一人暗好笑。银生这时对林瑛说道：“这次回到乡下，觉得乡下的变化越来越大，我们城里人现在不及农村里人。”

        林瑛说道：“城里工人拿份死工资，而且东西越来越贵。农村现在搞土地承包制，自家养猪、养鸡、养鸭，吃菜有自留地，还可以做点小生意，收入自然比工人好。”银生说：“我说得不光是收入，我觉得现在村里人的精神面貌，与前几年相比，真是彻底变样了。”他问海福说：“你有没有感觉到？”海福回答说：“确实是这样，我与他们相比，自己也觉得汗颜。”海霞问：“这是为什么呢？”

        海福向来为自己的家乡骄傲，近年来又为家乡的变化，感到非常自豪，他回答说：“现在村里没有人闲着的，他们自找致富门路，而且劲头十足。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他们的谈吐和穿着都变了，眼界和思路也开阔了，从他们身上的变化，我感觉到了社会的进步。”

        海霞笑着说道：“哥啊，你是在做农村调查吗？”海福这两天在乡下，除了老家的亲人，还接触了许多乡亲，亲眼目睹了家乡的深刻变化，心头感触颇深。他激动地说：“我们老家越来越好了，这是我的切身感受。”他忍不住侃侃而谈，接着说道：“我们是个农业大国，只有农民都进步了，才是社会的真正进步。”

        林瑛在一旁说：“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关心起社会进步了？不是说不谈政治的吗？”海福回答说：“生活在现实社会中，怎么可以不关心政治呢？政治关系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的吃饭和穿衣，甚至呼吸到的空气，都关乎到政治。”接着又继续说：“当年**领导工农革命武装，最后夺取全国的胜利，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现在我国的经济体制改革，也是先从农村开始，眼下成果已经相当明显。”

        海福在高谈阔论时，银生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他补充说道：“现在是人心思变，不改革就没有出路。农村土地承包制的路子走对了，深圳的经济特区建设，眼下也搞得红红火火。我看接下来传统的企业大锅饭，迟早也要改变，不少有条件的工厂，已经在试行计件工资制，工人的收入与绩效挂钩。”

        林瑛嘀咕说：“父子俩一唱一和，好像是在作形势报告。”海福仍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我们村里接连出了二个大学生，还都去国外留学。我回来时在汽车上左思右想，莫非应了人杰地灵一说？在我们吴地，历代是出名人的。”

        一直没出声的豆豆，这时也来了兴趣，问海福说：“你说说有哪些名人？”海福回答说：“要说吴地的名人，可是举不胜举，最有名的当属北宋的范仲淹。”他对豆豆说：“我教你读过《岳阳楼记》，你还能背几句吗？”豆豆立刻晃着脑袋，大声念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豆豆在背《岳阳楼记》时，银生脸上漾着满意的笑，海福夸赞豆豆说：“不错，你的记性比我好。”林瑛这时打断他的话，说道：“我要问你正经事，你这次去乡下，乡下老祖宗交代你什么了？”海福挠一下头皮说：“没有什么交代。”豆豆连忙说：“有的，在出门之前，老太太再三关照你，要早点找个对象，我和阿爹都听见了。”

        豆豆这么一说，林瑛和海霞都笑。海福红着脸说：“我也对好婆说了，能不能让我回到乡下去？让好婆在乡下给我找个对象算了。”林瑛听了这话，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昏了头，知青现在都回来了，你还想去农村？”海福嘀咕说：“我们乡下没什么不好。”豆豆也跟着说：“如果你去乡下，我跟你一起去。”林瑛听了哭笑不得，对银生说：“听听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孙子，真是一对现世宝。”

        黄家人习惯在饭桌上闲谈，一顿饭吃了个把钟头才结束。收拾好饭桌后，银生问林瑛说：“苗苗这几天好吗？”林瑛没好气地说：“回家这么长时间，到现在才想起问孙女，我看你是重男轻女。”银生说：“哪来的话？孙子和孙女，我可是一视同仁。”

        林瑛笑着说：“苗苗的眼珠子，这几天越来越大，这孩子将来是个美人胚子。”银生说道：“我明天去看她。”豆豆马上说：“我明天也去。”银生笑着说：“当然少不了你。”银生接着对海福说：“豆豆缺二天的课，你帮他补上。”海福说：“放心吧，我这就给他补课。”说话时转身找豆豆，一眨眼功夫不见他人影，林瑛指着门外说：“他和海霞一起在外面。”海福走到门外，见豆豆和海霞蹲在地上，正在看鸡吃食，连忙说：“别忘了回来要补课的。”不由分说拖着他进里屋。

        豆豆又要放寒假了。这天晚上，海福去学校开了家长会回来，刚一进屋里，银生就问他说：“豆豆这学期的成绩怎样？”海福笑而不答，银生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学生手册》，戴上老花眼镜看了后，把《学生手册》递到林瑛的手里，得意地说：“我们孙子的成绩，又是门门优良。”

        林瑛听了说道：“看你快活成这样，像发了奖金似的。”银生说：“这比发了奖金还要快活。”他抚一下豆豆的头说：“我要奖励你，你想要什么？”豆豆回答说：“我想去乡下。”林瑛连忙说：“去乡下回来没多久，怎么又想去？我看你是心野了。”银生对孙子说：“上次回来时，我对老太太说过，过年不去乡下了。”然后对林瑛说：“我已经想好了，今年过年，去海荣家里吃年夜饭。”林瑛连忙说：“我忘了问你，昨天我嫂子来电话，她准备去订酒席，全家去饭店吃年夜饭，想叫我们一起去，我说要问过你。”

        银生想了想说：“我看还是别去了，玉姗抱着吃奶的孩子，出门不方便。再说去饭店吃饭，哪有家里热闹？”林瑛于是说：“你说不去就不去。”银生又说：“今年过年我想请客。”林瑛忙问：“你要请谁？”银生沉吟道：“当然请你哥哥一家。另外云仙姐一家，还有志光和嫣然也要请。”林瑛问道：“今年你的劲头，怎么这么足？”银生笑道：“今年家里诸事顺利，我高兴。我们就在海荣家里请客，那儿有煤气灶方便。”林瑛说道：“我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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