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温炉暖褥论天下 (1 / 6)
        “倒也没什么复杂。”潇潇鼓着腮，眨了眨那对水杏眼：“我能治身上的病，治不了心里的。我能救一群人，救不了天下人……”

        “天下有疾，有心疾。”

        魏凛喝了口手中的温茶，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西夏这些年的国事民生确实不太好，连我这个不问世事的闲人都略有耳闻。别的不说，年前从营城运出的军需不翼而飞，恐怕凉城的守军又要闹起来……看来天气转暖后，大宛与西夏的百年战事又要再起了。”

        潇潇摇摇头：“我说的不是西夏，而是天下。”

        “三国有什么不好吗？”魏凛揉了揉太阳穴，笑道：“自紫微阁建立后，三国间已多年无战了，都将兵力集中起来对付西境的大宛、北方的突厥，以及东海诸岛的倭人。”

        “很好，但不够好。”潇潇露出微嘲的笑容，咂嘴道：“北周的关内道遭了旱，死了几千人；你们南楚的庸州爆发瘟疫，尸体垒起来竟成百里连绵之势；至于我西夏治下，只怕天气回暖后与大宛的一战不可避免，不知又会有多少兵卒牺牲在那里……这样的天下，又怎能说好？”

        魏凛思忖片刻，开口反驳：“北周的大旱，南楚的瘟疫，都是上天降灾，人力岂能避免？至于西夏与大宛的一战，那是地域外族的入侵，保护治下的百姓，即便有牺牲，于国于家也是值得的。难道这也是天下的错？”

        “恕我直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关内道大旱是天灾不假，但你可知北周是天下第一农耕大国？北周坐拥最多的农田，国库官仓中不知囤积了多少粮米，却未曾见朝廷赈灾救民，未曾见官府开仓放粮……富商囤积粮食待价而沽，官员谄上欺下中饱私囊，所有人只顾自己的利益，放任其治下良民易子而食，背井离乡。否则，怎么会死千余人？”

        潇潇拿起竹杯喝了一口茶水润喉，接着批驳道：“说到庸州的瘟疫，若南楚朝廷能尽快拨放药材，派遣御医，若地方官吏能尽早张贴告示，封住村落，又何至于酿成方圆十里不见人烟，活生生一副修罗地狱的惨象！”

        “至于西夏和大宛即将到来的战事，哼，若营城的军需辎重能安全运到边境凉城，大宛又何来狼子野心，无端生出侵犯之意？……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天灾人祸，历史大势，却皆是人力可以避免的。”

        魏凛哑然失笑，垂着脑袋想了一会，又抬起头问道：“姑娘所言甚是有理，只是……不知如何才能解决这天下的弊病？”

        潇潇蹙眉长叹，无奈地弯了弯嘴角：“我若是知道该怎么做，便已经去做了，又何至于在此对你长吁短叹？不过有一点我是确定的……一直窝在大青山上做个大夫，绝不可能治好天下的弊病。”

        医者，救事，救人，救天下。

        “姑娘所说的这些，绝非天下的疥癣之疾。连奶奶和伽释大师这样的绝顶高人都选择超然于外，不干世事，想必是没什么好的法子。你我两个小小的人字六段，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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