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贝勿迫的自我忏悔
        “我计划先买一座摩天大楼，利用赚来的租金再买一座，然后用两座摩天大楼的租金再买一座，这样就能越买越多。但是现实很残酷，我是从几何城来的穷小子，没有启动资金，靠打工几辈子也赞不够；想跟朋友借，可是这么大一笔钱没人借得起；想找银行贷款又没有抵押物。后来找风投，结果风投觉得项目难度不大，于是就撇开我自己做了。你知道那家风投的老板是谁吗”？

        边辉说：“不知道”。

        贝勿迫苦笑道：“是斥天侯的祖上”。

        “啊，他祖上就开始从商了，难怪这么有钱，金迷城都快成他家的了”！

        “当时正赶上**热潮，不少资本大鳄都进来瓜分这个市场，别说跟他们争食了，我连他们吃剩下的渣都抢不到。但是我并没有放弃，又坚持了二十几年。唉！看尽人情冷暖，经过无数次打击之后终于大彻大悟，资本社会跟凶险的海洋没两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如果你生来就是一只小虾，再努力也成不了鲸鲨。富人的机会永远比穷人多，像我这样白手起家的人，也许一万个里才有那么一两个可以获得成功，剩下的都是刀下鬼，垫脚石。有人说我把目标定得太高了，不符合自身条件，让我把目标定低点。乍一听很有道理，可那还是我的目标吗？那还是我的理想吗？我不是为了成功而成功，而是为了执行心中那个可以让自己自豪的计划。改变目标就等于改变计划，改变原来的理想，就算最后取得一点成就又有什么意义。比如结婚，你想根你喜欢的人结婚，但是她（他）条件太好，你配不上她（他），最后就随便找了个人凑和过了，你觉得有成就感吗？有幸福感吗？也许有人会说‘有’，哼，虚伪，嘴硬罢了”。

        “不能实现的理想就封存在心里吧，即使以后再也不碰，也绝不用些低级货代替它糊弄自己”。贝勿迫讲到动情处目光凝视着屋顶，忽略了身边的一切，与其说他在给边辉讲故事，倒不如说是在追忆自己的往昔。“既然不能实现理想，不如离开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何必为了口吃的低三下四。于是我回几何城生活了几年，因为失败生出的怨念和不甘竟不知不觉在这与世无争的环境中化解了。虽然没了名利之心但我又想做点更有价值的事，索性就参加了护塔军，既不用在资本社会里钻营，又可以给叠云星做贡献”。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那个理想实现了，可能推翻一星两制的人就不是斥天侯，而是我了。怎么样，会不会很失望，你们的贝帅原来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贝勿迫讲完故事后扭头问边辉。

        “不，贝帅，人人都有欲望，只要合理合法就无可非议，合理合法的欲望其实也是理想的一种，人要是没有理想就会沦为行尸走肉，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过，不负青春，对得起父母给的这条命。即使最后失败回到几何城还想着为社会做贡献，我从您身上看到了斗志，坚毅，执着，真诚，善良，还有奉献。所以我觉得您最后那个假设不成立，因为一个有奉献精神的人绝不会为一己私利而陷众人于水火之中，我认为如果当时您实现了理想，真的成为像斥天侯那样的资产大鳄，面对金迷城发展空间饱和的局面肯定是捐出所有资产，竞选星皇维护一星两制”。

        贝勿迫很感动，拍了拍边辉的肩膀道：“我很欣慰，谢谢你的理解”。接着说：“初在几何城时我觉得它落后，没有生气，一心只想飞出去，但当我了解了另一个世界，重新回到它的怀抱时，才明白它存在的意义：它是无数像我这样的人的避风港，不至于让我们都淹死在资本汪洋里；它是金迷城的降压阀，可以化解梦碎者对资本社会的怨念。如果把金迷城比作战场，那几何城就是医院，医治了无数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员。真实战场上受的伤在是身体上，而在资本战场上受的伤在心里，身体上的伤治不好会致残致死，而心里的伤如果治不好则可能摧毁良知，一个人失去良知肯定会危害社会，成千上万人失去良知社会就完了”。

        “所以您才做几何城的城主，坚决要打败斥天侯，维护一星两制”。边辉终于明白了贝勿迫的心思。

        “对，可是现在我们败了，几何城败了。以后的人就再也没我那么幸运了，就算再不情愿，也得被赶鸭子上架，过不适合自己的生活”。

        边辉说：“护塔军大部分人还在，我们还可以继续战斗。天军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只用几百人就把他们打得几乎全军覆没，要不是他们用星皇做人质，现在胜利的就是我们”。

        贝勿迫摆摆手：“不能再打了，星皇已经签属法令，再打就违法了。而且我们开始之所以打得过天军，是因为他们轻敌没有防备。本来我们的人数就不多，现在还投降了一部分，工程蟹也被他们摧毁了，制天权落在他们手里。鱼背星上还有很多天军，如果火冕把他们也调来的话，我们就只有在地上挨打的份。粒子光打不穿我们的反光甲，他们就会改用动能弹，那样我们的单兵就没有任何优势了，只要他们发动进攻，我们必败”。

        边辉问：“那到底该怎么办”？

        “我要去救星皇，让他对人民说出真相，证明是斥天侯逼他签的，这样法令就无效了。除非斥天侯把几何城的人杀光，否则几何城永远不会私有化。但是不一定成功，星皇是斥天侯取胜的关键，他一定会派人严加看管，防止任何人接近。万一我回不来……”贝勿迫顿了一下，郑重道：“你就假装投降，取得斥天侯的信任，争取留在护塔军，等待机会，任何时候护塔军里都要有我们的人”。

        “等多久”？

        贝勿迫想了下，一字一句道：“能等多久等多久”。然后快步走到机器鸟跟前，转了一下它头顶中间那根羽毛状的犄角，犄角上的柱状能量指示灯亮了，“嘎，嘎”机器鸟昂首晃了几下脖子竟然活了。

        “嘎嘎，我们走。”贝勿迫边说边往天台走。

        机器鸟跟在后面问：“爸爸，我们去哪儿”？那声音活像鹦鹉学舌，活泼而搞笑，与这悲壮的气氛形成显明对比。

        “去混元大殿救星皇”。

        “好”。机器鸟蹲下让贝勿迫骑到它身上，“嘎……”一声长啸飞离天台。

        边辉也跟上天台，扯着嗓子朝远去的贝勿迫喊道：“贝帅，我们等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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