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变（1） (1 / 2)
        直到大宋建武十五年的冬天，女直部和大宋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争已经过了三个年头，在这三个年头之中双方互有胜负，但是旷日持久的战争对双方之间的消耗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地步，虽然大宋的元帅史元恭和女直部的首领巴图还想把这场仗打下去，但是愈加捉襟见肘的财政问题却让两位统帅不得不去思考讲和的问题。于是，双方约定在两国边界之间的布加湖畔进行一次彻底的谈判。

        此时正是十二月冬天，广袤的草原上，植被已经发黄，女直部的牧人们已经屯好了过冬用的草料，很少有人出门放牧，加上冬天的天气尤其恶劣，一旦天降大雪，回到部落的路会极其的难以寻觅，牧羊人冬日出门牧羊一去不复返的事情时有发生，故而在这时，牧民们往往在家中要么把家中剩下的羊骨做成小饰品加以装饰，去换成对日常生活更加有用的盐，要么就把羊皮收集起来做成更加温暖的大氅，这样的生活虽然清苦，但是对于久居草原的牧羊人来说，是每天除了牧羊之外必须做的事情。

        苏雅在王帐中收拾好了杂乱的东西，便开始在箱子中捡了几张羊皮开始做冬天必用的围脖。虽然贵为部落夫人，但是苏雅的生活和部落的女人们并无差异。她本是相邻部落达塔部最美丽的公主，十五年前因为双方的联姻而嫁给了当时还是部落王子的巴图。虽然双方还未见过面，但是新婚之夜当晚，苏雅便看上了这个男人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英雄气概，身上每一处肌肉，每一道刀伤都在讲述着他参与过的每一次战争所留下的光荣故事。而巴图也被这位部落公主的美貌和在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草原女性的独特魅力而吸引。双方第一面虽然在新婚之夜，但却是一见钟情，成为两部之间最为津津乐道的爱情故事。此时的她虽然才三十多岁，但却已经是两个男孩的母亲。

        苏雅特地把帐门的毡布拉开，理了理自己双鬓的乱发，开始在手中熟练地做起了活，他们的生活和普通的牧民并无差别，这也是巴图之所以受部落民众爱戴的原因。她低头细心地缝制着手中的几块羊皮，不时地向门外眺望，盼望着自己的英雄能够平安归来。

        突然，部落外的嘈杂声把苏雅从自己深切的盼望中惊醒，帐门外，牧民们已经开始放下手中的活计，兴高采烈地从各处往外奔跑，账外部落的旌旗在风中飘舞。苏雅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回来了，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往外奔去。

        穿过拥堵的人群，苏雅终于发现了那块最大的旌旗，而在旌旗下，她的丈夫————巴图刚刚翻身下马，接受着大家的欢迎。苏雅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紧紧抱住了那个高大男人的脖子，男人则是把苏雅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把苏雅放下

        “咱们进帐说。”

        男人说道，便拉起苏雅的手，在人们的簇拥下进了王帐。

        进了王帐，众人坐定，苏雅便给各位上了一杯羊奶，便坐在了丈夫的身边。

        巴图今年四十多岁，从十五岁开始，他就已经跟随父亲老汗王东征西讨，常年的战争让他的身体显得非常强壮，他的眼窝深邃，埋藏着一个部落首领应有的威严与柔情。他看到大家安静下来，便向大家宣布道：“三年以来，我们一直与大宋发生着战争，虽然各位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心里知道，这场战争应该结束了！三年间，在座的各位，有的失去了自己的兄弟，有的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我们的生活愈发困难，这是我作为首领的失职！

        话音刚落，巴图便低下了自己这颗高傲的头颅，下面的人也纷纷放下手中的杯子，用沉默去祭奠三年以来逝去的亡魂。漫长的沉默让苏雅也低下了头，和丈夫一起为死去的亡魂祭奠。

        突然沉默被巴图的嗓音打破：“但是我们和大宋订好了合约，十年之内，双方约定绝不发生战事，大宋开放边境互市，我们可以用很可观的价格去换取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的商人可以去大宋经商，但是我们这边的条件是向大宋称臣，并且每年向大宋提供良马五百匹。”话音刚落，各部的首领纷纷相互耳语。

        巴图看着手下的反应并不吃惊，他已经想到了现在的局面，所以他给苏雅一个眼神，苏雅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悄悄走到门外放下了毡布。

        “不过，”巴图说道，“我们只是暂时答应的大宋的要求，每年五百匹良马对于我们确实压力太大，所以我打算先缓冲一段时间再去和大宋谈，尽量能把马的数量谈到三百匹，毕竟我们也是需要良马的。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不能再死人了。”众人这才噤声。

        “另外，关于边界的划分，大宋会把布加湖以南两百里的肥沃草地送给我们，双方的界线也会以阿达山为界，我能感觉到，虽然我们这里损失惨重，但是对大宋来说，他们也吃不消，我相信大宋的诚意，从此以后，两国和平，不会再发生战争了！”

        虽然各部长对这份条件仍怀有疑问，但是看见巴图欣慰的面庞，也就不说什么了，巴图从王座站起来：“我宣布，今晚各部杀猪宰羊，备好美酒！今晚咱们为得来不易的和平痛饮一晚！”

        各部的部长也从原地坐起，高举双手，高喊万岁，便在一阵嘈杂声中退出了营帐，开始大声吩咐属下准备牛羊美酒，来庆祝新的和平时代的到来。

        巴图目送着各位部长离开大帐，双腿一软，躺在了自己的王座上。苏雅这时从帐门进来，默默地走到了丈夫身边，摘下了丈夫的头盔，放在了面前的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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