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失眠的结果除了黑眼圈以外，就是思维木讷，而这也是最痛苦的。自我折磨了一个晚上的我，完全像个醉汉，瘾君子，不停的打哈欠，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因为困得不成样子，我放弃了骑车上班的年头，转而坐上了公交车。早上的公交车上，人头拥挤，夹在过道中的我，随着车身一起晃动。几个大妈主动把座位让给我，这让我心中无限感激。但是她们躲在我后面叽叽喳喳，其中一句被我清楚的听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务正道，年纪轻轻就把自己毁了啊！”我回头刚要解释，大妈们立刻转身，全部向车门挤去。

        辛亏车上遇到小肥杨，要不然今天非跟着公交车去终点站了。下车时，她扫描了我一遍，不咸不淡的说：“夜生活挺丰富啊！嗨大了吧？”

        我心想，嗨你妹啊！就我兜里那点银子，到酒吧点杯可乐都得把我疼死。但是碍于我反应延迟，思维混沌，我也懒得跟她多说。就这样，我像个傀儡一样，跟在她后面进了公司。

        我一如既往的查阅着各类拍卖及出让信息，那些文字今天看起来就像会催眠一样，上下眼皮就像两个缠绵的情侣，久久不愿分开。

        一股咖啡的香气让我突然振作了一下，原来是小肥杨同志，她为我冲了一杯咖啡！我刚想说谢谢，她却走开了，“咖啡钱从你的提成里扣！”

        我捧着咖啡，心里还是充满感激，但是我还是回了一句：“不就一杯咖啡吗！还是速溶的。大热天的，能不能换杯冰的？”她转过头，对我做了个手势，对，就是那根胖胖的中指。“要凉的，自己去卫生间接自来水！”她用后脑勺对着我，大声的冲前面喊着。

        “一块钱吗？”我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意思。

        “去死吧！”小肥杨离开了办公室。

        我一边偷笑一边让咖啡的蒸汽扑在脸上，希望自己能从这里汲取力量以对抗困倦。看着还在旋转的咖啡泡沫，我又想起了谢冰清的约定。看一下日历，还有三天。一想到这，我心里不由的激动了一下。就像比赛前，等待发令枪响起的那一刻。突然间，我的困意好了大半。天，我这是怎么了，彻底沦陷了吗？

        “小于子！小于子！”我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里。是我们组的负责人在召唤我。

        “经理，您找我？”我起身迎向她。

        我们组的负责人是一个40几岁的女性，姓宁。在这个行业只摸爬滚打了几年，就迅速的成为一个部门的负责人。用总经理的话说，宁姐非常聪明，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她的迅速崛起也遭致同时起步的其他人的非议，说到底，嫉妒的成分多一些。说实话，我查过公司员工的成交记录，宁姐是上两个年度的公司销售冠军。当然老员工也跟我说起过宁姐有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过这种事我觉得，从道义上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确实让那些谦谦君子们不耻，但是，拜托我们出门在外都是为讨生活的，只要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耍一些手段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哪些人没使过手段，没玩儿过套路呢？

        “刚才有个男的打电话找你，但是那组的李航说项目是他在做，到底怎么回事儿？”宁经理显然知道了昨天查勘的事儿。我把头扭向了不远处的小肥杨。她故意低头不看我。

        “呃，不能吧，领导，我昨天查勘的时候确实遇到了个意向买家，但是我发现他是李航的客户，我可能撞单了吧。”我站起来辩解道。很显然，这个电话是小肥杨转给宁姐的，并且她肯定没打算让李航从我这里把这单接走。

        李姐看了我半天，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赶紧撤吧，别到时候说我们抢活儿。”

        我模仿军人的样子，立正，敬了个礼。“好的，领导，我马上就撤！”赶紧回答。

        李姐走后，我走到小肥杨身边，轻轻的说：“姐姐，别闹了，我说了，这活儿我不接了。咖啡钱我会付你的。”

        她翻看着资料，双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根本就没搭理我。

        我看她装傻不理我的样子，只好转身离开。“傻蛋！”她对着我的背影说道。

        “谢谢你的咖啡！”我回头做了个鬼脸。

        小肥杨的做法完全是出于为我争取利益，因为无论谁成交，她都有奖金拿。但我们不一样，公司不养闲人，长时间没有达成业绩，不光是收入的问题，就连饭碗可能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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