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阴谋初生
        这陈家老爷疲惫一生，晚来却是胆怯了些。早些时段还能四处招摇酒筵，各去寻艳；近来在闾里一角被人碰了脚，跌在地上居然把年轻时候的病根给迸了出来。腰痛不说，两脚一接地就像夹了冰一样直直发抖。本以为过些日子便好，没想到这随了年轻时候的性子最后居然给它整严重了。等那医士来的时候，已是无救的。一来二去，陈老爷就拄上了拐杖，但也不敢往别处走。怕是再撞见什么病根。这好，久了那性子就跟着懦弱起来。懦弱不要紧，那儿子却是看不过去。整日起了心要他难堪，但陈老爷能怎么办，只好认了命。

        儿子陈礼秉承父亲年轻时候的心性，外边虽然普通，但内心高傲的很。没了碰壁，更是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当陈老爷没了威信，这陈家父子便逐渐换了位，儿子反倒成了上司。却说这陈老爷布衣出生，虽没读过什么书，但经商往来也羡慕儒生的姿态。那手上府上也有让人称赞的地方。但他儿子材比生员，却是没点读书人模样，反走起歪门邪道。上至相知衙门，收受当案孔目；下至流氓亡命，供养匪徒歹人。虽说地头势力庞大，但也只做个幕后谋主。陈老爷每日见院里人员来往，自是知道这些亡命之徒，叹道：“逆也。”

        虽说陈老爷心有教诲之意，但这些歹人对田产房业之事帮助极大，往往一呼百应，暗地白天两相轮着办事。即便犯事被抓，贿赂差役后也就放了出来。有了这些保障，歹人也都依附而来，以陈礼为首。

        你道他都这般厉害了，为何还与李家过不去。原是这李家比他还横，上头根深，下头虽非歹人，但能武者居多，能比陈礼的差？较量两番，这陈礼就败了下来。事后便发誓要寻个机会扳倒李家，好解心中的气。

        常言道：道同，相为谋。城东一彭姓名昌的游浪荡子弟就上了贼船。早些时候，因贪图某个农家女儿美貌，要抢来做妾。但因为那村头往来团结，钻不到空子，最后被打了回来。虽然是失败了，但里面怎么说也是请了这陈礼的人。往来两回，便熟知了起来，直到现今已认识数年之久。此日，两人相见教坊，陈礼道：“彭兄，你这消息可有几分把握？此后大计可都关乎于此。”彭昌正逮着一粉头玩弄，听见后应道：“弟莫急，此消息真假无需理会。三人成虎，只需耐下心思即可。”陈礼虽不喜他胡弄玄虚，但也不好表露出来，拿过一大瓯举起就饮。彭昌见之如此，又说道：“其实是红娣告诉我的。”

        “难道你把她绑回去了？”陈礼疑道，这红娣是李家大郎的女儿，生得乌头黑鬓，粉面朱唇。曲弯弯两道细眉，水油油一双俏眼，身子不长不短，娉婷袅娜，体段十分妖娆。（1）但不似他家女子，年近二五却还是待嫁之姿。这彭昌倒脸皮深厚，说这待嫁是因为在等他。有这缘由还在于他儿时同这李家千金有过一段玩耍的经历，虽后来没甚接触，但总是妄想着一日把她弄到手里。

        “那倒没有，只是兄有日撞墙，想起当初她说的话罢了。”彭昌耍弄着小白兔，随意说道。陈礼心中嘲笑，这玩意贪财好色，李家知道他的事后怎会不把女儿捂得严实。若是被他掠了去，反倒是自己小瞧了他。

        陈礼不常近女色，等那彭昌玩够了才开始商量事宜。一问才知道这厮想要铲除李家就是为了这红娣美色，圆了小时候的愿望。而且李家资产庞杂，他亦想分杯来尝。见其有心为之，陈礼就把李在明的事情说了一说。彭昌说道：“杀了便是。”陈礼暗中诽谤，却道：“若是能够利用此子，说不定就能轻松搞垮李家。”彭昌道：“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那如何杀得？”

        “这样.....”

        “不可，若是暴露身份，你我都得死。”

        彭昌思忖了番，也觉得不妥，只道：“还需重新计议..”陈礼虽不表现什么，但内心更是看扁了他。要来一杯茶，让那些女人都下去，向前道：“我们需要这样...”好一番解释，那彭昌也知晓了大概，笑道：“可可，我这就去准备。”

        彭昌刚想起身，只听得外边一女声叫道：“官人，是在说珂珂吗？”

        却说那边在明寻到城南一好的院子，去同秋玉商量。怎奈欣喜之心过剩，没顾及那开门声响，竟碰得秋玉手中的软玉，软玉应声而落，直接分成了两半。秋玉拾起，直觉得心疼难忍，这玉乃与在明定情信物，现在婚成，反而落得两半的地步，难道是上天要将他们分离吗?

        在明看在眼里，却不觉得如何如何预示，说道：“此玉只是偶然得之，换一块便是。”秋玉道：“此玉非比寻常，我...”在明知道它的含量，便拿起玉的两块碎片，一一相接给拼了起来，说道：“看来是上天有意把它分成两半，一半给你，一半给我。等等我就去叫工匠把它磨制成对，以后成块鸳鸯玉。”秋玉闻之，脸色微红，但也不觉不妥，就要他去了。在明行出门首，转个头往街市走去。行到一拐角处，却是被来人给撞了。

        “骚瑞。”在明随口而出，便要离去。奈何冲撞之人不依不挠，定要他赔偿。在明晓得是遇见碰瓷的了，更是不加理会的行出小巷往街市赶去。那人岂会放过他，寻几个壮汉来，在拐角处等待。不期，见黑色直身而来，一哄而上，怎奈对方拳脚高明，几个壮汉啪啪倒地再起不能。在明哼道：“几个毛贼，还能掀翻天不成。快滚！”

        几个汉子被这么一吼更是吓得不敢动，一人道：“爷，爷爷饶命。我们也是受人所托在此寻事的。”原是这胆小汉子想要告发，在明一一听来，拐了角跑到一深处果真见了一暗处之人。那人被寻来，已是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磕头。

        “说！我与你无冤无仇...”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在明见他还是不肯答应，举拳欲捶。那人见了哪肯受之，说道：“我就是刚刚那人。”

        “刚刚那人？哦，我想起来了。”话不多说，上前就是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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