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酒馆 (1 / 3)
        夜雨刚过，清晨时分还有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凹凸不平的青石街路上布满了一处处的水洼，绵延不断的水流顺着屋檐滴落到店铺的门外。

        路上已经有行人拿着油纸伞赶路，走到一处街角时，惊喜的发现许久没有开门的老酒馆今日竟早早的开张了，路人一边收束起油纸伞，一边迈进那熟悉的店门中，朝着柜台大声喊道：“老样子，一斤烧酒，一碟花生米，酒要温的，这冷天冻死老子了。”路人照旧喊过后，还忍不住对今天的天气发句牢骚。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场景，可熟悉的人不在了，王奇怔怔的出了神，路人大喊道：“喂，臭小子，发什么呆呢？你们老掌柜的病好了没？”

        王奇只觉得喉咙哽咽，凄凄的说道：“老掌柜他回家了。”

        路人道：“噫，你个小子，也学会撒谎了么，老掌柜就是本地人，他回家能去哪？”王奇神气黯然，路人见他那副模样，恍然大悟，淡淡的叹了口气，“是该回家了，人老了，谁又能熬的过这岁月。”

        王奇七岁成了孤儿，幸得有这老掌柜收养，七八岁的王奇就在这老酒馆内当起了柜前卖酒的小二，每当有顾客嘲笑初来乍到的王奇能搬得动酒坛么？老掌柜都会笑呵呵的说道：“这孩子本领大着呢，日后一定是做圣人的料。”

        老掌柜从未把王奇当成一个只是在柜前卖酒的小二，教他识字，教他读书。老掌柜每次看着王奇摇晃着小脑袋在那背“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都忍不住开玩笑叫他一声王圣人。

        七年来，王奇跟着老掌柜读完了四书五经，斟酒的本事也练得炉火纯青，无论是谁要多少酒，王奇只需把他那酒勺往酒坛里一伸，倒出便是，不需要称量，绝不差一厘一毫。这一手绝活引得十里八乡的人前来，不为喝酒，就为了看王奇是如何斟酒的。

        如今老掌柜病逝，他的独子顺理成章的接管了这家酒馆。

        但王奇想不明白的是，老掌柜如此忠厚的一个人，怎会生出如此一个奸诈的儿子，这厮重新开张第一天就学会了向酒中掺水，咋夜还得意洋洋的向着王奇算账，“酒馆一个月的收入约是五十两纹银，掺上五分之一的水，一月便可多卖十两纹银，一年十二个月便是纹银一百二十两。”

        新掌柜的算盘打的啪啪响，心里对他的这个生财之道无不得意，老掌柜常说王奇比他聪明，可这十几岁的王奇他能想出这等生财之道？

        王奇却恨不得给这洋洋得意的新掌柜一个耳光，老掌柜经营一辈子的酒馆非要被这厮毁于一旦。酒里掺水就是作假，老酒馆的诚信日后不保。

        若不是老掌柜的头七未过，近日又雨声连绵不绝，王奇早就带着老掌柜给他备好的盘缠去参加淮安府的考试，与这新掌柜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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