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1 / 2)
        昌明坊。长安城的贫民区。

        孙小以的家就在这里。

        暮色渐深。雨已住，风犹未歇。此时，袅袅的炊烟中混合着一股黍子的香气，不由让人食欲大增。

        就是这丝烟火气，仿佛还能让人觉得自己的存在。

        孙小以加快了脚步，当他看到那扇挂着一只红灯笼的门时，脸上渐渐浮现出温暖的笑意。

        孙小以在门前停顿了一下，略作思忖后摘下灯笼提在手里。他试着推了一下门，门没有上锁，应声而开，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屋映入眼帘。

        孙小怔了怔，屋内传出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阿兄，是你吗？”

        孙小以随手插上门栓，朗声答道：“是我。”

        屋内，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闻声起身，脸上也同样洋溢着温暖的笑意朝孙小以走去：“阿兄，你回来了。”

        孙小以忙快走了两步扶住她，语气中略带埋怨：“你慢着点儿！本来就看不见，万一摔了怎么办？”

        少女不以为然：“从咱家的桌子到门，正好是七步，摔不了。”

        “那也要小心。”孙小以扶着少女走到桌前坐下。

        桌上的烛光映在少女脸上，她长得很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又细又长，眼尾微微上扬，向如云般的鬓角挑去，睫毛又密又黑，不短不长，给人一种充满威仪、而又饱含魅力之感。但可惜的是，就是这样一双近乎完美的眼睛，眸子却暗淡无光，像是蒙上了一层无法拭去灰尘。原来，她的双眼竟是盲的。

        盲女名叫徐云骧，是孙小以的义妹，从小双目失明。在孙小以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急事要离开家，把他托给了街坊徐家夫妇后就不知去向，多年以来一直杳无踪迹。

        徐家夫妇对孙小以就像亲生儿子一般，安禄山叛军攻入长安那年，夫妇二人皆死于战乱，孙小以带着徐云骧躲进一口枯井中才得以侥幸存活。此后，孙小以就和徐云骧一直相依为命。

        孙小以把灯笼放在桌上，卸下灯罩，吹灭了里面的烛火：“门口的灯笼以后就不用挂了，这样还能省下些灯烛钱。”

        徐云骧不同意：“那可不行，这灯是给你照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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