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猛虎入山 (1 / 3)
        长庆高原北缘与颐连山脉的接壤处，喀塔尔江发源地旁坐落着一个村庄。

        村子很小，是那种在村东头大喊一嗓子在村西边都能听见的小。所以村里那几个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的俏寡妇吵架时最喜欢站在村子的两头隔空对骂，这样若有一方气急败坏想要从动口演变到动手，另一方就可以不屑地往地上狠狠吐一口吐沫后以胜利者的姿态小跑离开，骄傲似一只斗胜了的高冠雄鸡。

        四喜村人少，田少，但用邻近几个村子的话来说从人到田地全是属牲口的。村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敦实，村里的田地一块比一块收成好，村里的娘们儿一个赛一个的水灵，甚至养的畜生都要比隔壁村显得体大膘肥。周围的人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各个以有朝一日能到四喜村里扎下根为目标；一块能年年丰收的田地、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这似乎就是能让一个农村男人感到倍儿有面子的圆满人生了。

        打建村以来两百七十余年历史，朝廷兜兜转转换过三代，但战火没有一次波及到这个地处极北的偏僻村落，或者说历朝历代勘测地图的官员们没有一个来得及踏上这片土地，就已经随着王朝的倾覆而四散流亡了。由数个村子聚在一起构成的小世界没来过多少外人，也没有多少人走出去过，所以难能可贵地维持着一种不沾污浊的质朴气息，放在一些舞文弄墨的文人骚客口中，说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但这份平静终究是被打破了。

        傍晚时分，日落西沉，扛着锄头的人们按往常作息踏上回家的路，四喜村入口处忽然传来了压抑中透着焦躁的犬吠，这种不合常理的吠叫声引得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停下手中活计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张望，满脸茫然和惊异。四喜村的狗仿佛继承了男人们的好勇斗狠，任何一只丢到山里去都是敢于同野狼搏命的存在，被放在村口的守门犬更是其中翘楚，曾经面对过下山觅食的猛虎也敢于纵声嘶吼，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让它叫声中透出这般的畏怯。

        村口处尘土飞扬，尘埃落定后一行数十道身影出现在村民的视野中。魁梧的士兵们骑着通体披甲的高头大马，背弓悬刀，清一色的银鳞锁子甲在暮色里折射出慑人的冷芒。领头的汉子倒提一杆长近八尺的偃月刀，他凝视着这座炊烟袅袅的村落，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沾满了灰尘的刚毅面孔。

        正是这样一支队伍威慑住了悍勇的烈犬，它对上最凶猛的畜生也不曾退缩，但在被冷兵器武装到牙齿的骑队面前却只敢弓着腰示威般低吠。

        持刀者身后一骑扯了扯缰绳来到他身边，在这只队伍里这是体型最瘦削的一个人，尽管骑着最高大的一匹骏马，与前者并肩而立时还是较之矮了近两个头。他摘下头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狠狠吐了一口含着沙粒的唾液，低声骂了句：“可他娘是到地方了。”

        “就是这里？”持刀者问，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像是用刀刮擦铁板般令人不适的嗡鸣。瘦削的男子点了点头，从领子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再次确认了一遍，“如果那个老神棍没骗我们，这里就是……”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那个近似某种忌讳的名称，转口道：“现在应该叫四喜村了。”

        名叫楚堰的持刀者沉默了片刻，低声道：“钟离，真的有必要么？横跨几千里就是为了一个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东西。”

        被称作钟离的瘦削男子将草纸塞回里衣，抹了把脸，坚定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狂热。“有，当然有，这是一场豪赌啊，赌输了我们只会损失一些时间，赌赢了我们就能得到千倍万倍的利益，还有你最缺失的东西——道德的制高点！”

        “你也是，父亲也是，总提什么仁义道德，”楚堰说，“即将谋反的人需要在意这些么？”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能你不会在乎，但想在乱世里一呼百应的人需要的就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啊。”钟离张开双臂，用尽全力深深吸了口暖中带冷的空气，转过头看向身边男人的侧脸，“一路上你都没有多说过什么，接近目标却开始退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