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枝俏 (1 / 2)
        西北小城，隆冬。天阴沉着，寒风吹扫小街的枯枝落叶，街道上只有零星的几个酒家的灯笼微微亮着，门帘紧闭，透过一丝丝缝隙中的光，能感受到这寒冬腊月的一点儿人气。

        “要俺说，这当今儿的皇帝老儿，真不是个东西，净给咱们穷苦人添堵，这佃税怎重，咋还来个什么庙税，要俺血吃俺肉不？实在不行，就改拜虚怀宫，信虚空皇帝。反了他娘的，呸！”一个羊皮帽的络腮汉淬了口唾沫。

        “额地娘哎，这位大爷，话咱可不敢乱说啊，被官差听到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那庙税，是皇上要盖乾坤殿昵。听说是皇帝召集天下能人异士和收藏奇珍异宝的稀罕场地。”肩头搭着半条脏也不脏毛巾的店小二，一边加水一边说着西北方言，虽嘴上说着惶恐，表情却没太多诚惶诚恐的样子，反倒有几分嘲弄。

        这是西北城，离都城汴京千里之遥，天高皇帝远，西北人，民风淳朴彪悍，常年跟大漠野狼和蛮胡打交道，大漠给了他们磨砺，也赋予了他们耿直爽快的性子，和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头。

        西北边塞外，就是茫茫大漠。大漠这边，天子治下，汉人为正统，信奉道法两家，而大漠那边，各个部落被统称为蛮胡，蛮胡不信天子，他们只信奉一种神，就是虚空之神，他们相信，人死后就会遁入虚空，只有虚空之神才能指引人们走进神殿，获得永生和宁静，不信仰虚空之神的都会堕入黑暗，不能超度。而虚怀宫，就是虚空之神派来大漠的使者，大漠没有统一的君，但从某种意义而言，虚怀宫主，在大漠有至高威严。

        这百年来，大漠与王朝，除了边境有小摩擦外，一直相安无事，甚至西北的部分商人，会深入大漠，带去丝绸陶器，换取葡萄酒，香料，兽骨来王朝贩卖。自从王帝驾崩，炀帝上位后，下令断绝了这种商业往来，对私下往来者施以重刑，且多次出兵，意图征服大漠。只是汉人不了解大漠，蛮胡分布的也稀疏，几次讨伐没有成效，炀帝也渐渐不再提起。

        “修他娘嘞修，饭都吃不饱了，修那啥殿有啥用，那些找去的人，能变出白花花的银？黄澄澄的小米？还是能给俺弄出几头羊？说起俺家羊，都一年了，还下不出崽，都是这皇帝老儿不积德啊......”汉子还在絮絮叨叨，众人也是笑着听，并没有人制止，汉子越骂越起劲，人们还叫两声好。

        厚重的门帘被掀开，一阵刺骨的寒风吹得门边的人一哆嗦。朝着门口望去，门外走进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戴着一个斗笠，身上披着烫金纹的披风，披风上图案部分被雪遮住，看不太真切。那披风上的雪，并非全白，而是带着一点点的殷红。人们的议论戛然而止，生出戒备之心，这西北大漠，可不是那么安生。

        斗笠女人来回转了转，环顾下四周，挑了个角落位置无人桌边坐下。店小二抖抖桌巾搭在肩头，小心上前问道：“客人，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斗笠轻声说道：“一碗烧酒，一壶带走。”说罢，从斗篷里扔出一个空了的马皮壶。

        小二的神态放松了下来，周围人也放松了警惕，这声音，明显是不大的姑娘，跟响铃铛似的，难怪看着瘦小不同西北人，斗篷上垂着黑纱，姑娘的面庞看不真切，身体也被斗篷包住，看不出身材，可这也不妨碍这些酒后的人说些流氓话，毕竟在这大西北，女人跟男人相差不大，大都黢黑，风沙刮得皮肤粗糙，说话嗓门大的像驴。眼前这个姑娘，明显是南方来的。

        刚才扔酒壶不经意露出的那节白藕一样的腕和纤纤玉手，早就能让人浮想联翩了，至于袍子上的血，估计也是猎些鸟儿野味沾染的吧。

        没人想，这么个瘦小姑娘为何孤身一人来这大漠。饥渴的男人和求爱的女人一样没有理智，少女没有理睬男人们的荤话，眼望着门边，在等着什么。

        络腮胡汉子第一个走向少女，兀自坐下，端起手中碗，几分调笑道：“妹妹，这天寒地冻的，喝杯哥哥的烧酒暖暖身子？”说着，手就伸向了少女桌上的玉手，这手看着来的慢，一眨眼就到了少女手边，少女冷笑一声：“周大侠何须扮此俗汉子试探，躲在这西北小城您可受委屈了。”汉子一惊，手速更快，可近在咫尺，手却落了空，再一看，少女已经手执木筷，“嗖”的一声，两只筷子齐飞向汉子，如此之近，躲避不及，汉子左手抬碗一挡来势，右手伸出，直取少女脖颈，少女一脚后蹬，一脚踏地，只一招“燕子踏水”，翻到汉子身后，玉手化双拳，直取后心口，那双拳缝中，点点银光，似有五根银针。汉子只得急劈了个叉，头向后仰，双手拨开少女有暗器的手，还有空余击出一掌。这一掌恰好打在少女小腿，实实的一掌，汉子有信心能让对手躺个三五月，可少女的小腿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微微一撤，左右一移，这一掌就似打在了棉花上。

        电光火石，两人分开，众人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汉子大笑道：“移花宫绝学——“凤求凰”。

        早听说移花宫有个后起之秀，学艺数十载就已十分了得，不知姑娘可姓凤？”少女收起守势，抬手作揖，轻声笑道：“师傅说我学艺未成，凤姓轻易背不起，周大侠叫我婉儿就行了”吐字如珠，轻声细语又让人心里无名生出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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