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下） 贡舅舅的浪漫情事 (2 / 4)
        用餐的时候，腾源智梓悄声对我说，我姑夫家也被他们临时征用了。

        我没搭腔。

        这时候，听见从大餐厅里传来带有回响的巨大的嘈杂声。片刻又静了下来，我保持原有的姿势，仍然保持着面部表情。嘈杂声中传出一个似乎比较熟悉的声音，经过仔细辨别和确认，这个声音应该出自浦仪身边最有权势的日本关东军的重要人物——吉冈安直。这家伙连连用压抑的声音低声呼叫“染谷君、染谷君……”。

        １９４１年秋天由于一项重大的发现——河源友和我的小组在辽宁抚顺和本溪交界处附近山区发现了一个蕴藏量不小的稀土矿和富铁矿矿苗——这个家伙当时在新京伪“**”接见了我们的社长和我、河源友及另外二个日本同事，听取有关情况的专题汇报。记住每个见过的人的各种重要特征——声音就是最具代表性的特征之一，这是我们这一行必备的基本功。

        突然有一个稍显陌生可又好像很熟悉的声音用那种礼仪式的声调说：……请允许我以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的子民和满洲帝国公民的荣耀身份向您——满洲帝国皇帝陛下表示衷心、崇高的敬意和真诚热烈的欢迎。

        这应该是染谷前，我从未听到过他在正式场合说话的声调。

        我挺了挺身子，故作轻松地小声说，怪不得搞得阵式这么大，如此戒备森严，如此神秘。

        腾源智梓低头专心吃着微炭火烤的鲟鳇鱼片，嘴唇轻轻蠕动着低声说，他的两位夫人就住在我姑夫家。

        我当然懂她说的“他”是谁。

        然后，她顿了顿又说，她们不会停留很久，今天或明后天要举行一个很重要的仪式，之后在１日早晨就会离开，从这儿乘专列去通化，再从通化乘小飞机去沈阳，然后再换大飞机飞东京。

        后来我才知道，智梓所说的重要仪式就是浦仪的“满洲国皇帝”退位仪式。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用眼神询问她。

        她没看我，仍然低着头吃烤鱼片，不动声色地低语：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而且不是普通的中国人。

        我心里猛一紧，骤然狂跳，却仍然笑着说，尊敬的腾源智梓小姐，你给我戴在头上的这顶小丑帽子可是要掉脑袋的砍头刀啊，那么你有什么理由这么说，又有什么依据呢？

        她还是不抬头，仍然在精心地吃烤鱼片：八年前，也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一眼就看出我书包上的字是汉字，而且是并不常用、一般普通人很难看懂的汉字；二年前，你在松花江边看那个江边小镇的眼神只有苦苦思念故乡的人才会有那么复杂那么伤感落寞的眼神。

        还有，我查过姑父家的书架，上面根本没有任何介绍中国满（洲）族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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