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今天，被新型冠状病毒封锁在屋子里的第17天。农历正月十五。

  我家所在的这栋高高的水泥建筑的第四层，靠着一条东西走向并不繁华的商业街。大大的落地窗口反射着窗外太阳温和而孤独的光晕，落在紧挨着窗口的一排侏儒的多肉上。街对面的花店没有了往日商户的叫卖和顾客络绎不绝的喧闹，只是偶尔从店里出来一个佝偻的老人，拿着喷壶，带着棉布口罩，哆哆嗦嗦给门口的“花魁”浇浇水，然后，整条街又尘埃落定。

  突然想起窗口的多肉有几天没有浇水了。我把角落里的喷壶拿起来，刚一拿起，有些积灰的墙角居然抖动了两下，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灰色的大蛾子躲在那里松开了翅膀。在北方的冬天里是很少见到蛾子的，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夏天成群结队，入秋之后就很少再见到了。不知道这只大飞蛾什么时候来的，从那里来的，但此时，他的翅膀在纱窗上磨动着，发出“咔咔”的声音，显得焦急又惊慌。我打开纱窗让它飞走，最终，它向着楼下那棵光秃秃的行道树飞去，不知最后是停在了树的枝桠，还是躺在树下几片枯黑的落叶中，即使我的瞳孔再紧缩，还是再也看不见了。

  我把喷壶清洗一遍，灌满水，按在壶后面的塑料手柄上，壶前面金属口在力的作用下化成一道水雾，滴滴答答地落在那一排多肉上。喷花是一件挺有童趣的事，它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起年少时和小伙伴玩的水枪大战，或者是父亲经常向伤口上喷的云南白药。我就这么想着，一边想一边自嘲：这病毒的流行居然最终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怀旧的人，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想起来。喷嘴中溢出来的水珠还是落到捧着花盆的左手上把我从旧忆里唤醒——

  一瞬间，我看到了水雾和落地窗户上反射的阳光，正以一种绚烂的形式从我的左手，星星点点地洒在我的右手，冰冰凉凉，如此真实，又如此梦幻：这是——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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