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德里安的日记 节选 8
        从莱恩到诺拉的路，有一段一直在修。往往是修好了没多久，上面的人一换，就开始换成另一个风格样式。毕竟这是邻近首都、邻近神王的地方，每一任新上任的长官都想在神王面前露露脸，希望自己修路的审美能够和某个神王一样，这样就能晋升。

        大家都清楚，甚至有些约定俗成。

        这条路还是伦德尔去世的那一年开始修的，中间修好了两三次，不过每次都会重新修，直到现在。

        跟我同行的导师，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反正我跟他打不了什么交道，而且只要叫他“老师”就好。我们去莱恩，还是因为一个潜在新生：他在参军和进入龙学院之间徘徊不定。我们倒是不担心神学院会招他。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今年我们扩招，根本轮不到他，更别说去神学院了。

        那位导师一路上都在抱怨。看起来他可能是“导师”这一系列职称中职位最低的一批，因为从他的话中只能听出他是个打杂的，而且，情商也不高。

        不过他的一句话很有意思：“我都求过他/她了”。

        “求”可以看作是一种低下的请求，往往是最后再努力一把，希望能够让他人心软同意。可它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同意。

        从我身边的同学来看，被求的人同意比较常见，但是也有拒绝的情况。帮是可以说是“人情”（我一直觉得人族的这个词很有意思，用起来很方便），不帮也是人家的选择。如果“求”等同于“必须帮忙，不能拒绝”，那干嘛用“求”呢？不就成了道德绑架了吗？

        那些同意的人其实也未必真心同意，很可能跟我的想法一样，在大家“被求就同意”的大环境里，不同意实在是太难了。我们不是为自己做决定，而是为了人情，为了一张洗不干净的脸。

        明天我们才去见那名新生。我对这种来回徘徊的，一概是厌恶的态度；至于明明学生坚定不来，导师却苦苦相逼的，更是令我讨厌。

        这话不能明说，不然招生再也不会有我什么事情了，甚至还会在学院里产生不好影响。公开的特立独行者，要么强大，要么神经。但是真正的强者，是愿意和他人打成一片的。

        我不是强者，我是合群的神经。

        我情商也不高，因为我不重情，也不够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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