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 (2 / 2)
        “不要插嘴，继续听我说。”老人呵斥了一句，也许是因为孙子的问题自己答不上来，不想再掉面子吧。老人继续讲述着故事：“第三天晚上，我们在漫天的炮火声中度过了我们人生中最后一个踏实的夜晚。第四天，我所在的部队收到命令，一半支援幽暗山脉的一座小山峰上的营地，另一半作为后备兵力前往虎行军，也就是主力部队的一支。我是前往幽暗山脉的那一部分士兵中的一个，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极了，因为对于我们这些没有受过训练的士兵来说，前往主力部队就等于提前和阎王爷打了招呼。我和对门的张爷爷分在了一组，到达营地后，我们两个一直在一起行动。当我们还在为自己没有加入主力部队而窃喜时，南方恶军就袭击了我们的营地。”

        “第四天的夜晚，我们都已经准备休息时，恶军来了，他们在夜色中杀死了营地外围的护卫，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我们营地内部有叛徒！叛徒在慌乱之中打开了营地的大门，敌人如潮水一般涌入，我和老张两个人赶紧前往营内的狼烟台，这是我们的职责，虽然那天晚上并不是我们管理狼烟台。我清晰的记得我冲出军帐看到恶军时的厌恶，他们比一般人更加高大，皮肤很白，在黄色的火焰下格外渗人，但他们的肢体很不协调，走起路来就像患上了某种精神方面的疾病，就算是这样，他们仍可以轻松举起我们的士兵，然后把他们扔下山峰。”

        老人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有些恐惧。

        “前往狼烟台的路上，我们杀死了三个恶军士兵，但老张受了不算轻的伤，他的肩膀被斧头砍中了。我们登上狼烟台，发现狼烟台上的士兵基本阵亡，还有几个士兵活着，但身体已经被砍成了两段，我和老张赶紧点燃狼烟台，一支箭矢射了过来，射中了我的后背，但并没有伤及要害，然后我们因为畏惧蜷卧而在狼烟台上。第一次杀人的罪恶感、看到同伴惨死的悲伤和受伤的疼痛差点击垮了我们。很快，支援部队来了，他们派出了仙人，将恶军扫灭，我和老张得救了。”

        “我们很开心，但我们当时不知道，整个营地三千人，只活下来了包括我们两个在内的二十人。当时大楚有条规定是：在战场上立功可以提前回乡，并且国家会对这些人的生活起居负责。然后，然后我和老张就因伤病和那微不足道的功勋回到了内地。”

        老人说到这里，泪流了下来，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将原本就骨瘦嶙峋的他凸显地更加瘦弱。

        “爷爷，你是英雄吗？”小孙子问道。

        “我？”老人想了想，回想起了自己和老张在那之后被将军称赞为“无畏的英雄”，又想起了那些死在战争中、死在与敌人纠缠中的战友，慈爱地看着小孙子，说道：“爷爷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都死在了战场上，我只是个普通的士兵而已。”

        “那你既然是士兵，你肯定是给大楚做出贡献了吧？”小孙子问。

        “对对，爷爷为大楚做了贡献，但微不足道，就那么一点点，”老人笑着说。

        小孙子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那你就是个英雄，我相信的，我相信爹娘也是这么认为的。”

        老人没有说话。

        寂静中，只有老人和小孩，只有微风和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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