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放手的爱恋
  公孙鞅快速来到子檬的院落，他躲开府中的下人一个飞跃落在了子檬房间外的一个转角处。子檬房间的烛光透过窗户，公孙鞅就这样痴痴看着窗户上子檬梳洗就寝的倒影，心中的不安渐渐褪去。现在还只是梦，他还有改变的机会。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房间的灯熄灭了，月亮躲进了云层，夜显得格外漆黑安静，只有几只藏在草丛中的昆虫不知疲倦的鸣叫着。迎着一阵阵晚风，他走在回房的石板路上，手不自觉滴拨动着那串手珠，思绪在心中蔓延开来。自从他来到这里已经快三个月了，他努力想逃离命运的安排，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子檬，这会成了他今后的软肋。他看不穿前路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现在秦王已经找到了他，而在历史上，是商殃在秦国颁布了招贤令后自己主动前往的。现在发生的一切虽跟历史有所出入，但他更看得清的是，不管是历史的记录还是他现在所经历的最终所指引的方向是一致的。他觉得上天甚是不公，为什么历史的转轮需要用他的鲜血来谱写，为什么要让他身边的人一起陪葬？！如果命运注定如此，那么他现在应该狠下心，不要有过多牵绊。思及此处，公孙鞅回去的脚步变得异常坚定了，他决定放手对子檬的爱，只要她今生能平安喜乐，那么就算天涯海角他也会在心中默默祝福。

  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昨晚公孙鞅回到房间后天空便下起了小雨，伴随着外面细细碎碎的雨滴声，公孙鞅很快进入了梦乡，许是心中已有决定，这次的他一夜无梦。是时候会会那赵国太子赵语了，当他再次醒来时，天空依旧下着小雨。公孙墨端着水盆进来帮他净脸梳洗，待一切打点妥当之后，公孙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定了定心神踏上去梅园的马车。他现在要利用这个身份让夕舞自己说出隋珠的秘密，虽然他已经知道了隋珠，但必须让夕舞她们主动说出来，同时利用这件稀世珍宝在赵魏两国中求得一线生机，他还欠一个契机，不过他相信这个契机很快就要到了。

  梅园内，赵语看着熙熙而落的雨水心中有些许惆怅在荡漾。当看见管家身后出现的公孙鞅，他嘴角微微一笑，心中多种感觉交错在一起，有不甘、有讨厌、又有一丝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惺惺相惜......作为对手，他是敬重公孙鞅的，能在他手中拔得头筹的人当今真不多；作为人才，他是爱惜公孙鞅的，能在和平大会作出那般与众不同的见解，犹记得那句‘得民心者得天下’，能从民众出发启示君王，可见心中大智大愚；作为情敌，他又恨不得他能消失，能让子檬如此上心的男人，更让他有一种颓败的感觉。任谁都想不到，就这样的两人在日后竟成了彼此知心的朋友。站在走廊里看雨的赵语就这样看着站在雨中的公孙鞅，两人都未开口，沉默是这一刻唯一的语言。许是彼此凝望的时间有些久了，管家只得咳嗽两声提示自家主人。听到管家的咳嗽，赵语也不再矜持了，他含笑一声：“特使能冒雨前来，可见诚心，里面请。”他们就这样坐在廊亭里，廊亭里布置着古色古香的桌椅，在一旁的书案上，袅袅升起的檀香点缀着雨天的朦胧。

  赵语本在心中纠结该怎么问出他与子檬的关系，不曾想公孙鞅竟主动开口说道：“我知道太子殿下心悦于子檬小姐，不瞒你说，我与子檬三年的朝夕相处，彼此也已交心。”说着便端起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看着面色略显沉重的公孙鞅，赵语并未打断他的话。“你可能也听说了我前段时间被刺杀险些丧命，是子檬不离不弃的照顾才会有我现在坐在你面前的谈话。子檬在我心中很重要，我也想自己能一辈子照顾她爱惜她，但我......”说到此处公孙殃声音略带沙哑，他再次端起前面的酒水一饮而尽，“但我却身患隐疾，曾有医者断言我活不过三十岁，我给不了子檬想要的幸福。这些我从未对她说过......”赵语听着公孙鞅的表述，他无法确定公孙鞅说出这些话的真假和目的，但他却为子檬感到伤心，不管眼前这个男人有何用意，但很显然这个男人会伤害到子檬。赵语心中虽有不悦，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问公孙鞅：“不知公孙公子将这些告诉我意欲何为？”公孙鞅放下把玩在手中的酒樽眼神坚定地望着赵语说：“我要将子檬托付于你，让她远离伤害。”赵语听后眉头紧锁生气地将自己手中的酒樽狠狠抛向公孙鞅，公孙鞅遂不及防被酒樽打伤，但他是故意不躲闪，他可以理解此时赵语的愤怒，同时他也更确定赵语待子檬是认真的，这样他也放心了。

  赵语没想到公孙鞅竟不曾躲闪，他很明白自己刚刚出手的力度，但公孙鞅竟硬生生承受下来。原本很生气的他在这一刻脸色有所缓和，但他还是没好气地望着他说：“若是子檬的心中有我，哪怕只是一点点，又何须你这般。你明知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却跑过来对我说这些。我虽不明白你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你真确定自己放得下吗？！”说完赵语从胸前掏出那被他撕得七零八落的绢帛，虽然他已经请最好的女工用颜色相近的丝线修补好了，但仍然可以看出那些撕碎的痕迹。他轻轻将绢帛放在公孙鞅的面前说：“子檬曾告诉我，这是她的殃大哥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她曾因为丢失它而伤心难过，这上面的小像是你画的吧。从我第一眼看到这小像时就明白画它的人定是满心欢喜的，不然又怎么可能将子檬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嗲画得如此传神，你再看你在作这幅画时，子檬满脸的幸福是我给不了的。”说着说着赵语转过身看着外面飘落的雨点，心有一丝惆怅地说：“若我能让她如此纯净简单的笑着，那就算折寿十年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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