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河阳牧场 (1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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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河阳牧场 (1 / 2)
        木颓于根,厦覆于基。

        大汉王朝,汉人之本。在经历过安民大帝的中兴之后,再次延绵上千年。然天下之势,分和难测。权利腐蚀人心,传承的越久,越是容易匿藏起那端居高位之人心底的荣耀。黑暗总出现在光明照耀过的地方,大汉王朝光鲜的外表之下暗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腌臜事。算计、阴谋、纷争,像一剂剂蚀骨的毒药,一点点蚕食着大汉这条横卧在天地之间,垂垂老矣的巨龙。庙堂中一丁点的阴暗,对于百姓而言便是灾难。更何况,那座皇城从根儿里,便已经烂透了。

        终于,四十年前,离族联合氐、屠各、稽胡三族暴起,在大单于呼延巍山的带领下,离族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路纵横三万里,仅仅半月就率五万铁骑直直的逼到雒安皇城之下。而后更是在奸相窦畏庸的里应外合之下,悄无声息的拿下了这座号称坚不可摧的天下第一雄城,大汉皇城——雒安。

        在冰冷的屠刀落在大汉最后一位皇帝的脖颈之上之时,这位血脉纯正的刘家正统忘却了血脉中从祖辈流传而来的荣耀与高贵,居然宛若丧家之犬一般,连跪带爬的献上了传国玉玺和江山社稷。

        经此一役,天下格局大改。离族呼延一脉荣登大宝,建立大离王朝,并以其他三族为倚仗,迅速占据各州郡县,其后将氐族苻氏一脉、屠各族拔列兰一脉、稽胡族贺氏一一分封,共摄朝政。而汉民的身份在短短半月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云端直直的跌倒了谷底,从这古老王朝的主人沦为了任胡人宰割的奴隶。

        四十年来,离族呼延氏为防止汉朝复辟,自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对于汉族的清洗和镇压。汉人凡刘姓者,杀!凡皇亲国戚者,杀!凡不归顺于离朝者,杀!忠者尸山高筑,义者血流成河,于是在铁蹄和屠刀之下,反抗离族之声渐息,更是再不闻复汉之语。

        即便如此,呼延平仍是不得安宁。在经历过安民中兴之后,大汉致力于传教化于天下。正因如此,自小饱受汉族文化熏陶的呼延平,更是深知这个传承之火燃烧了数千年的民族,骨子里究竟是多么的坚韧不拔。为了宝座坐得安稳,他对汉人亮起了屠刀。刀钝了,刃卷了,他又开始了对遍布九州的汉人开始流放。南蛮的毒瘴大山,极北的苦寒之地,东边的不毛荒岛,西边的沙暴荒原,尽皆成为了呼延平为汉人挑选的流亡之所。

        沙琼州位于离王朝的西端,这里终年风沙肆虐,放眼是望不尽的荒原,正是汉人流亡之地。而沙琼州之北,隔着斡难河不远便是离族祖地姑衍山了。好在离族人信奉长生天,他们坚信自己是长生天的子民,而祖地姑衍山则是距离长生天最近的地方。正因信仰的神圣,所以相比于其他三个流亡之所,流亡沙琼州的汉人相对安全了许多,至少不会遭受到无端的屠戮。

        沙琼州的荒原中,有一片青黄不接的牧场,叫做河阳牧场。牧场的主人是一个弯腰驼背的独臂老头,名叫塔顿。据说他曾经服侍过呼延平的儿子,那条断臂便是救主所致。也正因为这个功绩,伤残了的他得到了这片牧场作为封赏。早年离族为积攒兵力,无度的放牧,饲养战马。久而久之,本就青黄不接的草原更是一步步的被沙漠吞噬,荒芜不已。塔顿对自己这片牧场爱惜的紧,可是眼睁睁的看着草原变成了荒漠,他却束手无策。他能做的只有不断的对着姑衍山祈祷,祈求长生天恩赐,还他一片青青草原。可是长生天佑不遍世人,塔顿的期冀总是落空,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游羁北,汉族郎中。塔顿已经记不得他是哪一年被流放至河阳牧场的了,只是他却忘不了初见游羁北那晚:那是几十年前的一个雪夜,又有五百汉人被押解至河阳牧场。塔顿的牧场早已来来往往的送来了数批汉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其他汉人或悲怆,或颓唐,或倦怠,或风尘,唯有游羁北虽说脚镣加身,可是腰杆儿却始终笔直。他身长八尺,身着一袭粗布长衫。抵达牧场后,他轻轻的掸去了身上的落雪,不疾不徐的放下背在身后的药箱。随后便瞄上了端坐在帐内的塔顿,那双睿智的眼睛灵光闪动,游羁北对塔顿说道:“你是牧场的主人?我有一法可治沙患,你可愿听否?”塔顿听闻此言,当即来了精神。随后游羁北献策治沙三册,其后更是亲历亲为,协助塔顿完成了牧场的整改。而作为回报,游郎中获得了在离人治下难得的些许自由。

        几十年光阴斗转,游郎中凭借着自己丰富的学识和卓越的医术在河阳牧场里混的风生水起。甭管是新来的汉人亦或是牧场的守卒,无一例外的都受过游羁北的恩惠,于是时至今日,人人见到游羁北都会尊称一句游先生。而塔顿,更是因二十年前游羁北救下了难产的妻子后,彻底视这位游郎中为好友知己,甚至将河阳牧场除却守卫外的些许事务都交由游羁北打理。而游羁北见塔顿老来得女,便趁势提议在河阳牧场建立学堂,以便传学于塔顿和离族守卒子女们。塔顿自然无拒绝之理,当即应允。不过塔顿也明白游郎中此中的他意,对于流亡至此的汉人子女于讲堂旁听之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日,游郎中方才结束一天的课业,还未来及解答学子们的疑惑,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游郎中循声望去,就见学堂的营帐被掀开,露出了塔顿苍老的面容来。游羁北看见来着,当即起身行礼,对着塔顿恭声道:“见过大人。”

        塔顿忙对游羁北点头示意,还未来得及言语,就听到一道脆如黄莺啼鸣的婉转女声响起:“哼,爹爹好生讨厌,都说过多少次了,游先生授课未结束不得打扰,您怎么又闯了进来,害得女儿把先前的疑问统统忘却了。”

        说话的是一年轻女子,只见她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两根粗亮的辫子,虽说皮肤黝黑,可这面容却是姣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似斡难河水,清澈中又映着蔚蓝天空的宽广。姑娘家身着一身红裙,腰间裹着精巧的虎皮短裙作为装饰。腰间别着一把亮闪闪的银质匕首,双腿修长,脚上还蹬着一双漂亮的鹿皮靴子,艳丽中又不乏一丝飒爽英气。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塔顿唯一的女儿,热扎。

        少女的烂漫总是让人难以抗拒,听闻了热扎的话,学堂中的众人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塔顿闻听女儿的数落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鬼丫头,就是学不会给他的爹爹留些面子。”话罢,塔顿轻叹一声,苍老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对着自己的女儿柔声说道:“哦,原来我们热扎功课做得不好是因为爹爹的打搅了?”

        此言一出,学堂中的哄笑声再起。众人会心一笑,纷纷望向了热扎。原来虽说热扎是河阳牧场里最尊贵的女子,可是不知何故,古灵精怪的她做起功课来总是过错频出,甚至在河阳牧场年轻一代中传出了“学霸”之名。所谓学霸,意味总是学不会,所以一直霸占着游先生解惑的时间。

        众人的哄闹声中,热扎自然气恼。只见她宝石般的双眼里隐隐现出了一丝怒意,黝黑的两腮也微微鼓起,像极了一只气愤的小马驹。塔顿对女儿的这个表情了解之极,他自然知道热扎恼羞成怒了。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后不着痕迹的伸脚轻轻的踢了一下游羁北。游郎中会意,只听他清咳一声,环顾众人,冷厉的说道:“够了,塔顿大人在此,怎可如此失礼!看来你们将老夫传授的礼经都忘于脑后了,需不需要罚你们抄上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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