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歌豆腐干004-《闲着》
        白头终于答应了龙生去看看外面的山水。

        闲着也是闲着，包吃包住才80元一天。有时手气不好，一天的小麻将也要输上百呢。

        但是，走到离开农家乐不远的山脚下，十多个人都开始整装上山。白头怕诱发喘哮，跟龙生说：“我就在山脚下转转，等你们回来吧。”龙生想反正原路返回，对白头说：“那你就在附近转转，不要跑远了。”

        这山脚下出发的地方，是一个简易的亭子间，山木搭起的，下方的三面钉着四五根板条，权作板凳，没有靠背。

        白头掏出背包里的茶杯，忽见右侧的板凳上有一只黑色的包，方方正正，上面有几个熟悉但说不出啥牌子的英文，包鼓鼓的，不知装的是啥。白头昂首想喊是谁忘了包了，却见队伍已走远，无奈收住了口。白头的目光停在那包上，猜想那鼓鼓的会是什么东西。这样想着，忽见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个光头，从左侧拐进亭子间，靠着对面的木柱，跟白头几乎同时坐下，目光停在那个包上。白头心想，这包是他的？粗看他的样子，一身旧西装，敞着胸，卷着袖口，挎个小包，捏个大号的塑料茶杯，总觉得乡下人系领带似的，不像腔，板凳上的那包不该是他的。

        白头喝了一口茶，眼瞅着包包，想刚才有两拨人，领队催得急，肯定是那人忘了拿了，但是不是自己人，真的不好说。

        对面的光头，不时看一眼黑包。他在没走进亭子前就看到那个包了。在他想来，这包也肯定不是亭子里那里人的。他没有与白头搭讪的样子，只管自己抽着烟。

        白头不抽烟，这二手烟一阵阵的，飘向自己，他很反感。他想离得远点，又觉得不是时候，一不小心呛了一口，咳了两声，忍着，头偏向队伍上山的方向。

        白头退休多年，难得出门，坐下不久，有点困了。但一想这包，打起精神，还故意向着放包的一侧木柱靠了靠，不时哼几句京戏，眼睛瞄着板凳上的黑包。

        小光头突然起身，就在进入亭子间没有板凳的外侧，洒了一泡尿。然后继续坐下，故意将屁股朝黑包挪近一点，若即若离，让人觉得这包貌似他的，仰着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不时瞄一下黑包。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替包的主人提防着点吧。

        白头嗅到了一股很重的尿骚味，耸了一下嘴唇，像是想在鼻子前筑一道拦壩，眼角蔑了光头一眼。

        这时，白头的手机响了，小儿子打来的，问他山里的空气可好。

        白头突然想起，儿子喜欢摄影，同样有这样一款包，对了，那是装镜头的包，包上的英文见过不止一次，日本货，这包里装了不至一个镜头，是个值钱的家伙！

        白头坐直了身子。干脆坐在黑包旁边，眼睛盯着黑包，充当起保镖来了。

        “呃哼、呃哼”，对面的光头抽烟太猛，把自个呛了。

        手机再次想起，是老太婆的，关心自己是否吃得消。

        合上手机的一瞬间，白头灵机一动。

        他站起身，走出亭子间，边走边按手机号的样子，又转过身，提高声音：“龙生，还有多久下山啊？我看着你的包，转转也不方便啊……”

        话音未落，一个穿黄颜色风衣的小伙子急匆匆向亭子间冲来。

        光头先看到那个穿黄颜色风衣的小伙子，这小子急了，到底想起来了。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

        白头一转身，对面的光头没了踪影。

        包，依然闲着。

        海歌2018年5月于浦东?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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