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山归园掌 (1 / 3)
        南左北墨？

        杨澈在平州军营里似乎有过耳闻，义父好像提过靖王当年的老师也姓左，但具体的却记不真切了。杨二眼珠转了转，贱兮兮笑着：“南左北墨没听说过，男左女右我倒是知道。”

        左小亭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神弓营的弟兄，一边向他解释，杨澈这才明白过来。

        “南左北墨”是当代的两大兵法大家，“北墨”是镇守鬼匠关的墨大先生，因他还是天榜宗师，在江湖威名远传，更为人所知晓。而“南左”正是左小亭的爷爷左英棠，不仅是靖王曾经的恩师，也是南华前任兵部尚书。南左北墨两个兵法家风格截然不同，但都做到了各自的极致。

        与墨大先生擅长守御不同，左英棠崇尚进攻，且风格百变。占据优势时，侵略如火，势若破竹，轻松破敌；双方均势时，攻势无孔不入，处处骚扰消耗，敌军疲于奔命，此消彼长之下，迅速被其拖垮；而陷入逆风时，便各种佯攻偷袭，诡谲难测，敌人莫名被拖入无数个泥沼之中，直至被他抓到破绽，便绝命出击，一举翻盘。

        很快，杨澈切身体会到这位兵法大家的恐怖。在左小亭云淡风轻的指挥调度下，身经百战的神弓营弟兄仿佛化身他的眼睛手足，指哪打哪。面对人数三倍于己的南林卫精锐，他们从容不迫，一套“以逸待劳”、“声东击西”、“关门捉贼”的连环计，把山下来敌打得晕头转向，溃不成军。双方伤亡都很小，南林卫除了溃逃的千余人，剩下都被生擒。

        “神弓营的弟兄真猛士也，步战居然也如此了得，深得天策阵击术和技击术的精髓。”杨澈感慨强中自有强中手，即便在三大强军里，也还有其中更出色的一批将士，神弓营就是强军中的精锐！他有些好奇道：“左兄，怎么不见贵军施展神箭退敌？莫非是因为贵军不愿……”见杨澈若有所思，左小亭点了点头：“杨兄所想不差，他们虽是今时之敌，却也是昔日同袍。弓箭无眼，若是一轮齐射，中之则死。对于南林卫，我等一般不下杀手，他们也一样。”左小亭指着那些兔宝宝一般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的南林卫：“定南营和绿林营的弟兄碰上我们，也不会下死手，而且一但阵势被冲散，马上束手就擒，省事儿得紧。当然，若是他们派州军或者官差前来，那就莫怪我们辣手了！”

        杨澈听了明白过来，不过神弓营能胜得如此干脆利落，更多还是因为主将用兵如臂使指：“左兄仅得了五分真传变如此了得，可见令祖父的兵法造诣是何等高深，实在令人思之神往。”

        左小亭一听眉头顿时上扬，神色有些自得，滔滔不绝道：“爷爷的故事，就说来话长了。他不仅是靖王的授业老师，还是天策军第一任主帅。二十七年前南华积弱，西陲南疆边境分别有后楚，南唐和西卫等诸强林立，群雄环伺之下南华危若累卵。正是爷爷亲率天策军，七年横扫七国，才成就南华今日的霸业！先皇和群臣们给我爷爷取了个外号——破国将军。后来但凡听闻“左破国”的威名，敌军无不望风而降。爷爷当年班师凯旋，拒绝封爵就要归隐，是看在楚国公死缠烂打挺可怜的份上，爷爷才来南林卫做这劳什子参军使。还有啊……”

        “都是陈年烂芝麻的事情，提它作甚？这些年让你沉心养气养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是这般浮躁！”没等左小亭说完，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左小亭和刁德易立马走过去，扶住从大帐走出的老人。老者面上无须，神采内蕴，眼底偶尔闪过的精光锐利得令人不可直视。可一旦阖起那双锋芒如电的锐目，便显出老态，棱瘦的侧脸宛若峭壁奇峰，冷硬清瞿。

        杨澈一看，恰好对上老者凝视的目光，只觉全身一栗，自己虽然心怀坦荡，竟也被看得有些发虚，心想这就是破国将军左英棠了，究竟是经历了何等的戎马岁月，才能淬炼出这霜刃一般的犀利眼神？赶紧弯腰一揖，恭声说道：

        “天策军金枪营杨尚志之子杨澈，拜见左老。”

        “咳，不用这般，我还死不了。”左英棠状若不耐地甩开刁德易和左小亭的搀扶，看着身形颀长的杨澈微微笑道：“龙章凤姿，果然一表人才。山壁杨枝断复连，清流澄澈俯伊川。尚志倒是给你取了个好名字，哈哈。”

        杨澈一囧，他的名字来历，如今世上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原来杨尚志当年率镇西卫出战，被友军拖累只得徒劳回师。捡到杨澈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让他撤退的鸣金声，不爽道：“撤撤撤他个卵，就知道叫老子撤，这孩子就叫撤儿吧！”等到杨澈七岁字都识全了，知道这事后，缠了义父一个月，才把名字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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