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忠与义
        韩遂现在感觉自己简直是有天命加身，先是在与边章等人的内讧中取得胜利，成为大军阀；其次便是陇西太守和酒泉太守反叛，请求加入，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地盘扩大了不少；现在更有马腾等人前来投奔，带来了耿鄙和程球的脑袋。虽然有一个已经认不出来是谁了，但凉州的政府兵都来到了自己这里，其中还有一些精锐，这让韩遂乐开了花。

        此刻要是有一些装神弄鬼，懂得望气之人，在一旁鼓吹韩遂是上天选定之人，身上有真龙之气，未来必成大事，韩遂很有可能被冲昏了头脑，就要在此地称王了。但是现在没有，所以韩遂也还能保持一定的冷静，智商还在线。

        整个凉州反叛势力现在分为三方，一方是以韩遂为首的老牌军阀，另一方是马腾带领的政府精锐，还有一方是新加入的以王国为首的新进军阀。

        三人行则必有老大来带头，韩遂自从经历了凉州内讧一事，明白了一个道理：枪打出头鸟。自己只要将兵权牢牢握住，那么谁当老大他都不反对。所以在宴会上表示我退出，你们两个人争吧。

        马腾虽然也想当老大，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要是惹恼了这二位，到时候恐怕小命不保，而且最强势的韩遂竟然主动退出，说明当老大不是件好事情，装作谦让了一番，也就拒绝了这事。

        所以王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当上了所有凉州叛军的首领，虽然他也知道这二人肯定私底下有什么其它想法。但天与予不取，必受其责。自己抓住了这个机会，以后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出现，人生能有几回搏，此事不搏何时搏！内心的贪婪和赌徒心理让他答应了此事，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对这二人说道。

        “今我何德何能，全蒙二位兄弟的推举，才得以坐上这首领之位，咱们三人以后，当不分上下，以手足兄弟相称，不必拘泥于等级名分。如何，二位贤弟。”

        王国摆明了就是要用道德来绑架他们，若是不答应，恐怕现在就会翻脸；若是答应了此事，以后以用兄弟相称，则不能做那些背信弃义之事，否则容易招人唾弃，整个名声都被毁。

        韩遂和马腾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好答道：“理当如此，小弟见过大哥。”折腾了一番后，三人把酒言欢，言辞间情深义重，仿佛失散多年的亲兄弟此刻终于相聚。

        诸事毕了，三人商定下了接下来的行动，进攻汉阳，侵略三辅。

        ……

        汉阳郡内，傅燮已经得知程球和耿鄙死于兵变的事，但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带去的政府兵有一大半加入叛贼，剩下的也都纷纷往四处逃窜。如今，整个汉阳郡陷入了几乎无兵的困境，纵使他傅燮有韩信之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根本不可能抵挡这些叛贼的进攻。

        “爹爹，汉阳郡内的一些豪强已经听闻此事，裹挟财产逃跑了，要不我们也逃走吧，汉阳郡不可能守得住，没人会说爹爹失职的。”傅燮的儿子傅干（此时十三岁）在一旁扯了扯傅燮的衣角，怯生生的说道。

        傅燮闻言，一耳光打在了傅干的脸上，“混账东西！”傅燮一时冲动后感到很是后悔，吩咐室内的侍女都退下去。

        傅干见这些人都走了，当即控制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此刻一颗颗从他幼稚的脸庞上划了下来，滴落在衣服上。但傅干却始终不肯用手擦去眼泪，任由它们浸湿了自己的一大块衣服。

        傅燮见此，刚才的威严与愤怒早已消失，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擦拭傅干小脸上的泪珠，父子二人一时之间除了寂静，就只剩下了这些动作。

        等到傅干已经停止了哭泣，傅燮放下了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平静的说道：“别成（傅干小字），你虽然年幼，但天资聪颖，没有丢我们傅家先祖的脸，我很是为你感到骄傲。我们的先祖义阳侯傅介子，在西汉时曾以百人入虏廷，取番王首级，扬我大汉天威！”说到这里，傅燮停顿了一下，神情中充满了骄傲。

        “但是到了你爹爹我这一辈，没能做到先祖那样的壮举，我们的傅家也渐渐没落，未来傅家的兴旺将交给你了。”傅燮的神情没落了几分后，又迅速变成了郑重。

        “别成，我知道你想要爹爹平安的离去，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走之后，这些百姓如何？那些叛军如果劫掠他们，他们该怎么办！太史公曾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能以我的死亡平息这些叛军的怒火，若能以我的死亡唤醒叛军中那些还有良知之人，保全这些百姓，纵有九死我也不悔！”说道这里，傅燮早已泪水盈眶，神色激动了起来，用手指着自己的胸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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