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说书林先生
        莫晚八九岁摸到这地方，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看，趁掌柜转头的功夫摸上一摸，被掌柜发现也只是说几句小孩子不知道轻重出去出去这类话。大一些，兜里有几个铜板以后，都会和掌柜先说好，我只看不买，但是我给你几个铜板，省的你不顺心我不安心这类场面话。掌柜也是明白人，几个铜板虽然少，但好歹也是一块肉。但是有个规矩，不能出鞘。

        莫晚长长拔起木剑，左挥右砍，毫无招式，如同婴儿学步，左右蹒跚。林先生说了一句收起来，就看书去了。莫晚也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本看，不一会就睡着了。

        说书林乙叫醒莫晚的时候是响午，因为说书人要开始了，一直说到酉时，有时性起，说到亥时也是常有的事。莫晚迷迷糊糊下了楼，现在一楼已经人头攒动，挤的滴水不漏了。原本就是除夕，本就大多赋闲之人现在更是闲着没什么事，所以都来了，现在找那个算命乞丐已经很费眼睛了。

        莫晚每次来，店小二就会往说书先生桌前放一个小凳子，小凳子四四方方，刚好莫晚落座。大人要是坐只能坐半个屁股，不过大人们也不会坐，都知道这是小莫晚的，莫晚坐下也不耽搁别人听，不耽搁别人看，大家也都接受了这个小凳子的存在。

        莫晚在二楼望去，发现自己那块‘小天地’已经被一个身高近九尺，长的浓眉大眼，模样端正的道士占领了，自己的小凳子竟然被这道士往后踢了踢。这道士眼瞅约摸而立之年，身姿挺拔，一袭道袍披挂在身，背后背负一柄钟馗式桃木剑，此剑剑柄长约七寸五分，剑身长二尺二寸，中规中矩，只是剑鞘外面画了一些莫晚没见过的图案。

        莫晚下楼好不容易挤到凳子前，旁边人挤人，讨论声音也尤其大，倒是各讨论各的，都不耽搁。莫晚想坐却没有坐，莫晚站着就被这魁梧道士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林先生的桌子，更别说坐下了，恐怕坐下连听都不听不到了。不是说林先生说话声音不大，而是这道士太壮，莫晚觉得别说声音，空气都进不来了。

        莫晚揪了揪这道士的道袍，这道士回头看向莫晚。近距离看这道士的脸，真是可以配的上剑眉星目这个词，丝毫不夸张。

        莫晚低声开口道：“道长，要不你坐着，我站着吧。”这道士居然还客气起来了，道士连忙摆摆手说道：“哎，这位小哥，别，我站着不耽搁什么事的，还是你坐着吧。我可是听闻这说书人一次能说好几个时辰呢！你别累着。”

        莫晚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劝道：“道长，没有别的意思，你看你背个剑也不方便，万一一会伤到人怎么办？”这道士没有想这木剑哪能伤人这码事，反真为坐而思索起来，左手还捏指掐算，还自言自语说着：“嗯，我与这位小哥来日会再见，到时候还他人情便是。”然后这道士居然真的坐了下来，莫晚也理所当然的站在了前面，坐下的道士比莫晚还高一截。

        当有眼尖的看见说书林乙下了二楼就喊起来了“林先生来了！”顿时人们说话声大了好几分，如同荒芜沙漠找到水源那般兴奋，又如打三十年光棍摸到小媳妇手般饥渴。

        一楼自行让开一条刚好一人穿过的人街小道。当林先生坐到桌旁的板凳上的时候，店小二也放上了一壶茶，和一个醒木。

        说书林乙是不喝酒的，这件事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说书人刚开始说书的时候。不知第一回还是第二回，店小二听得激动不已，原本安排的茶水，自作主张换成了上等的桂花酿。

        店小二觉得，说的这么激情澎湃茶怎么能配的上，只有酒才符合这样的场合。这位林先生也是奇特，明知是酒可就是不说，几大杯后，喝的大醉酩酊，头昏目眩，可偏偏就是舌头没事，说的依旧激情澎湃，不过说的店小二和店老大的已经听不懂了。

        说什么朝纲，说什么决策，听得二人云里雾里。原本有个五六人客官，也都走了。后来店老大调查知道是店小二自作主张的主意，在店小二苦苦哀求，说自己没了这个生计自己娘就要和自己饿肚子了的情况下，店老大也是网开一面，克扣了半年工钱，此事才算完。后来就有了林先生碰了酒，拾掇东西往外走的俏皮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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