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牛鬼蛇神
        黑，黑的看不见，黑黑的浓雾开始弥漫，奇怪的是人们看不见这些浓雾，所以仍旧是我行我素。这些黑雾被那些肆意行恶的人从鼻子里随着呼吸释放出来，从他们破口大骂的嘴里弥漫，从他们的皮肤，他们的恶念里慢慢地挥发到天地间。

        一些人笑着，肆无忌惮，纵情骄狂。他们冲着另外一部分人无声的说：“瞧啊，看啊，我们是多么自在！我们聪明，我们勇敢，我们是这个世界的王！我们勇敢地冲破法律和道德的藩篱，我们成了自由的人！看看循规蹈矩的你们，多么可怜！你们胆小懦弱，你们只会乖乖的在别人划定的规则里行动，就像飞行棋里的棋子，永远飞不出那小小的棋盘。”这些人狞笑着，他们受够了平日里的白眼辱骂，受够那些该死的规矩，他们……要成为自己的主宰者，自己的王！

        “世界变了！”

        他们说着。

        这个秩序崩溃，这个混乱的世界，值得他们为之手舞足蹈满心欢喜。

        来吧！朋友！让我们冲破牢笼，回归天地！

        那些绅士撕破了身上规整的西装，那些良人脱去了保守的衣裳，原来我们早就受够那些令人作呕的虚伪！

        来吧！朋友！让我们扯下那可笑的面具，露出轻松又痛快的笑容！

        许多人选择放纵，老人小孩，青年少女。他们改变了自己的模样，好似之前活了那么久的不是自己。他们肆意殴打那些不和他们成为同类的懦夫，他们欺辱虚伪的良人，他们要构建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没有伪装和虚伪的真实世界！

        浓浓的黑雾弥漫着，好像这片天地本来就是这个模样。

        天上的黑云慢慢变得血红，慢慢出现了一颗绿色的太阳，太阳离着地球很近，就像一个巨人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地面上的小人做何种游戏。

        图书馆里的黑雾里走出一个绿色的怪物，里面的人还没有发现，做着自己的事。

        “呵啊……”

        怪物红色的眼睛扫过这些低贱的食物，身上弹出许多藤蔓，插入一个个人体，肆意吸收他们肮脏的血液，当一个人的恶念达到一个峰值，那将是最可口的美餐。怪物舔了舔嘴唇，很满意，四下里都是干瘪的尸体，好像在地下埋藏了千年被人挖掘出来一般。

        一个百货里，几个男人随意坐在地上，旁边是一个赤身女人和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恶臭。他们看不见的黑雾无处不在，在几个男人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那些黑屋逐渐汇聚成一团人形大小。趁着男人们睡着，女人悄悄把孩子带走，又悄悄溜回来，手里拿着一把没用过的水果刀，割破了几个男人的喉咙。男人们从梦里惊醒过来，捂着喉咙发着“赫赫”的声音，他们惊恐的看着他们视之玩具的女人，似乎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死去。女人怨恨地看着他们无力且徒劳地挣扎，死去，手里的刀还滴着血。“有趣……”人形黑雾掐住女人的脖子一口咬下她的脑袋，“嘎吱嘎吱”地咀嚼着，似乎这颗头颅里有许久不得的美味。

        一座低矮的小屋后面，一个男人低头看着黑洞洞的井底，井早就弃而不用，可是井底仍有浅浅的井水，只是满是泥污，早已不能饮用。今天的井水似乎更加污浊，仿佛有人用长长的竹竿不停地搅拌，直到井底不再起波澜，慢慢归于平静。

        “呵，碍事的老家伙。”男人回过头打算离去，井中升腾起阵阵黑雾，逐渐化为一个有着巨大头颅的婴孩。浅绿色的婴孩诡异的漂浮在男人身后，漆黑的眼珠里偶尔闪过猩红，婴孩就这样静谧地漂浮在男人身后，仿佛在和男人玩游戏，嘴角那诡异的笑容怎么看都像一只玩弄猎物的猫，只等到失去乐趣后一口把猎物吞到肚子里。

        昏暗的地下室里，老头从床上缓缓起身，许是年岁大了，仅仅是起身都让他气喘吁吁。老头坐在床边静静地缓口气，此时耳边没了絮絮叨叨的噪音，老头很珍惜现在得之不易的宁静。满足地吁了口气，老头趿拉上脏破的拖鞋下了地，一步一步挪到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白发苍苍双目浑浊的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快要去找死去的老太婆了，只希望不要再絮絮叨叨地烦他才好。打开水龙头笨拙地搓搓手，老头突然呆滞住了。鲜红的液体从水龙头里喷涌而出，与往常的细水长流大相庭径。老头神色一变，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正打算关上水龙头，突然呛住了嗓子。腥臭的味道充满鼻腔，老头浑身都湿漉漉的，这让他想到了床底下的老伴儿。这些液体从洗手池里流出来，缓缓吸附到老头身上，钻到老头的身体里去，老头的脸被憋得紫黑，瞪大了的双眼血丝越来越密，终于身体狠狠一顿，眼睛里再没了神采。液体流在地上，慢慢接近不远处床下那发臭了的尸体，那具尸体缓缓地手脚并用爬了出来，只是尸体毕竟太老了，爬的笨拙且缓慢。水龙头还是源源不断地向外流着红色液体，腥臭味越来越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

        天地有气，清气上升于天，浊气下沉于地。故而万物以天自警其身，敬大地承载万物之德。当人善念不存，恶念不绝，浊气反补后土，巫妖自然会重现世间，以作天罚。若一个种族恶贯满盈，于天地无益，天地自然不会再让其存于世间。所谓因果轮回，**，善报自可绵延生息而不绝，恶报临头，怎能再有弥补之机。天作孽，尚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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