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三年 (2 / 4)
        潇潇北风，吹着秦楚边境的衰草。成言被捆着，在秦兵的踢和拽中，来到了秦军驻地。

        “抓来一个楚人，看着高大健壮，能做点活。”秦兵向百夫长说着，后者斜眼看了看，点了点头。

        “派给哪个营帐？”

        “先到灶下做个杂役。”

        惨烈的兼并战，有时像凛冽的风，有时像张扬的火，迅速地蔓延着。成言在这支部队并没有待多久，又随着另一支北上，辗转去了秦赵相持的前线。

        离楚地越远，身上的伤仿佛就好得越快。心里的伤，也越发浅淡了。他逃过，总是失败。秦军就像精巧的机关，严丝合缝地阻止了他。

        秦国的军队里，并非全是秦人，混杂着从他国掳来的俘虏和奴隶。秦人劝过他也打过他，让他为秦国打仗，立了功还有赏。

        他不愿意。

        他心里有个城，城里有座宫殿。殿里坐着一个样貌模糊的王。

        于是，从养马到烧火做饭，到去前线当“人盾”，到清理战场……他卑微地被秦军使唤着、践踏着。

        转眼，三年过去了。本该是最意气风发的三年，他像一株野草在秦国军队里苟活着。

        起初，他无一日不想逃回楚国，后来却甚少再挂念。在这残酷而无奈的生存环境里，他却学习起来，扒拉着玉睢先生教过的兵法，看着眼前的排兵布阵。硝烟绕着求生的意志，不知不觉竟然能看明白。

        在这三年中，他心里坐着的王，已经逝去。消息辗转多日才传来，早已变了模样。

        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嘲笑、唾弃楚王，到他耳朵里都无所谓了。他不敢祭祀，只是夜里偷偷躲在阴暗处向着东方行了大礼。

        他并不知道，在秦国做质的新王回宫即位是怎样一番政治斗争。也不知道，安淮君“从长计议”的豪赌成了，子离正平步青云，安淮君府的根基更加稳固。更不知道，辅佐新君的左徒成了令尹，正在战火的夹缝中寻找着楚国的生机。不见陈郢，不见寿春，人已离开楚地，在秦国的战争机器中央如一片叶子被带动和撕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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